黎真侧过头去看着阿荻,她双眼认真而明亮,蓦地,黎真内心深处某个角落突然动了一下。
仿佛是在很久之前,在父母还没有出事,他的内心还没有塞满仇恨和使命时,他也渴望过在这片土地上幸福地生活。
他会有一栋精致的竹楼,有一个爱笑的少女在竹楼上等他,他们一生一世地生活在一起,最后一起变得白发苍苍。
如果那个女孩在现实中出现……她的眼睛,会不会和此时的阿荻一样明亮?
严玉之感觉自己今夜无处可去。
院子里黎真和阿荻坐在一起,使得他感觉自己如果呆在院子里的话,是个多余的人。
一楼就更不用说了……清宝和林昭行简直有说不完的话,严玉之感觉自己如果呆在院子里的话,何止是多余,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应该自觉地滚出三千里。
于是他只好走上了二楼,谢天澜正坐在床边擦剑。
“这剑真好。”
严玉之没话找话,“不知叫什么名字?”
“云诀。”
“果然是好名字。”
严玉之赞叹道。
“多谢。”
谢天澜很认真地看了一眼严玉之,道,“这是我哥哥的名字。”
严玉之愣了一下,“你哥哥……”
“去世了。”
谢天澜收剑入鞘,“很多年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要作男子打扮?”
谢天澜平静道,“因为我希望活成他的样子。”
“你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是。”
谢天澜点头,“他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严玉之之前一直觉得谢天澜身上的公子气质要远比女儿气质强烈,这是他第一次明显地感受出来,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女孩。
“谢公子已经这样绝代,想必令兄一定武功盖世。”
“他么?”
谢天澜笑着摇摇头,“我哥功夫其实相当平平,他和我大师兄上官杰岁数差不多大,从小一起练武的,结果内门考核的时候上官师兄一路过关斩将,被我师父收为第一个弟子,我哥倒是第一轮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刷下来了。”
“这……”
严玉之有点结巴,不知道怎么接话——刚刚不是还说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吗?
合着“最好最好”
就是这个水平?
谢天澜看出了严玉之在想什么。
“别这么狭隘。”
谢天澜抚摸着剑鞘道,“世人评价的标准其实都很狭隘。天澜公子榜上一共十个人,说是不问出身不问门第,但事实上真的出身于微末的也只有一个梨园公子虞蕴芳,剩下的要么是官员要么是大侠,王公贵族占了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