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鹤垂头道,“圣女的儿子就是察秋司掌司使林昭行,我听说一天前已经下了大狱。”
巫圣站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圣女之子再现江湖,势必会引起大的动荡,我必须立刻赶回滇州稳固我们的势力。”
巫圣不再理睬跪在地上的雪鹤,临出门前,巫圣将最后一眼冷漠地投到雪鹤身上,“你这次究竟杀了几个人?”
“三个,只有三个寻常捕快啊老师……”
巫圣厌恶地点点头,起身离开。
外面的阳光灿烂明媚,仿佛一切藏在黑暗中的阴谋罪恶都根本不存在于这世间一般,巫圣深深吸了一口这冬日中少见的暖融融的空气,听到周围有路人在议论——
“察秋司的林大人居然下了大狱,这是为什么啊……”
“他杀了四个捕快啊!谁能想到察秋司的掌司使居然会是凶手……”
巫圣的眼角猛地一跳,随即快步走了上去。
“二位大哥说的是什么案子啊?死了四个人?可以给我说说么?”
巫圣笑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拘谨和好奇,“我昨天刚从外乡过来的,什么也不知道。”
巫圣的笑容温暖友好,两个路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哎,其实具体的消息官府那边都压着呢,咱们平头百姓哪里知道!是我一个大舅哥在刑部供职,偷偷告诉我的——你可别外传。
“说是一共死了四个捕快,前三个的死状都可奇特了,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模样,尸体还不能被碰,谁碰谁的身体就跟着烂。”
这种对旁人而言最不可思议的信息对巫圣倒是没什么冲击力,这是雪鹤用蛊术杀人后,死者最标准的死状。
路人继续道:“第四位是个小官,是前面这三个捕快的头儿,倒是被刀捅死的——也正是这把刀暴露了凶手,它被发现在林大人的私人物品里。”
巫圣久久地站立着,沉默不语。
雪鹤说她只杀了三个人……这个女人虽然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是绝没有欺骗老师的胆子,她说杀了三个,那就是真的杀了三个。
那么……这第四个人,究竟是被谁杀的?
阴暗潮湿的天牢。
“吱呀”
一声,牢门开了,李希泽急忙踏入,跟在他身后的狱卒提醒道:“按说是不允许探视的,小的们给李大人行了方便,李大人也别让小的们太为难,一刻钟到了就出来。”
李希泽连忙回身将一锭银子塞进狱卒手里,道:“辛苦了,先去忙吧。”
狱卒走后,李希泽快步走到牢里,还未说什么,声音就先颤抖了,“大人……”
林昭行站在天窗下方,天光倾泻下来,照在他的脸上。
那张面孔一如既往地英俊,只是略微憔悴了一些,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光影流转,脸上却仍然沉静着没什么情绪。
见到李希泽,他甚至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抚性质的温和微笑。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作为察秋司掌司使,只有他冷静,他镇定,他运筹帷幄,他的下属们才能在高压之下仍然拥有主心骨,面对任何困难危险都不惧怕。
“又出了什么事么?”
林昭行低声问李希泽。
李希泽艰难地开口,由于赶时间的原因,他的语速异常快。
“民间突然爆发了对大人身份的议论,爆发的时间点之巧和规模之大,都太像有人刻意引导过的。”
李希泽低声道,“大人母亲的身份……是真的么?都有谁知道?”
虽然有凶器作为证据,林昭行此刻嫌疑极大,但是察秋司中的大部分人都不能相信以林昭行的为人会做出这种罪行来,因此他们仍然在努力试图找到事情的真相,却发觉这真相愈发地扑朔迷离。
“我父亲和大哥,林府的两个家人,这是我自己告诉的对象。”
林昭行沉声道,“但是如果真的去查我的过往、调查者本身又有一些极其强势的渠道,那么凭借外力也一样可以查出来——只是一般情况下碍于我父亲的面子,没有人真的会去这么干罢了。”
“大人当真没有杀人?”
“没有。”
林昭行平静地看着李希泽。
“那么引导流言的人……大人觉得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