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打电话!”
我一脑门子邪火实在不知道往哪儿发,催促了几遍赵大有,她终于慢吞吞地拨了赵无妄的手机,前头还被逼要听一段赵家码头的广告彩铃,说什么鸭血买一送一,双十一优惠满300减20,我越听火越大,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人打一顿。
“喂,大有啊,是不是没钱啦?我晚点给你支付宝打过去。”
赵无妄接起来第一句就是这个,我听他那边人声鼎沸,像是在应酬,冷笑一声:“赵无妄,你开个扬声器。”
“冯默?怎么,是不是馋火锅了?”
赵无妄还笑嘻嘻的,简直火上浇油。
“你开了扬声器没有?”
“开了。”
我深吸口气,对着电话吼道:“倷个杀千刀个,老子要是在重庆,现在就该把你的脑袋按进火锅里,当他妈猪脑子涮!”
从小学武有一点好,气沉丹田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定比别人大,就算是苏州话这种很难吵出气势的方言,从小在我爸嘴里都能说出东北话的感觉。我这么吼了一嗓子,房间隔壁的人立马锤了一下墙:“声音小点,办事呢!”
赵无妄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感觉像是有人给吓得跳起来,他连说了好几声对不住,紧跟着就到了某个安静些的地方,骂道:“冯默你搞锤子,老子在陪客人吃饭,吃错药了?”
我翻了个白眼:“赵无妄骗老子好玩是吧?你妹妹一个人去干这么危险的事,你他妈还有心情在重庆陪人吃饭?钱重要还是你妹妹重要?”
赵无妄沉默了两秒,意识到我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我要是看不出来你就打算一直把老子当工具人用是不是?”
我给气笑了,“可以啊赵无妄,老子和你们家那点交情,你都打算用来使唤我了,算盘打得挺好,把我都算计进去了。”
“冯默你先冷静点。”
赵无妄像是点了根烟,“我没有完全骗你,我是真的过不来,我妈现在还在医院里,这个事情要是我能去,我也不会让你去帮大有。”
我冷笑一声,心想现在听他们姓赵的讲话都得站到五百米开外听去:“你可别再哭惨了,老子的同情心是有限度的,在舟山这边已经给你妹妹用的差不多了。”
赵大有在旁边惨兮兮地抹泪,乌那格给她递了一根烟之后又来给我递,我走到阳台上抽了一口:“赵无妄,老子当年答应赵明夷的是让你们两个活着,不是陪着你们作死,你最好现在就给老子解释清楚,要不我明天就回苏州而且还不带退你半毛钱。”
赵无妄这一次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声道:“你知道我妈是怎么病的?”
我冷笑:“不会吧,又要打这张牌来蒙我?有没有点新花样啊?”
“你以为我会拿我妈的事来打胡乱说?大有没和你说?”
赵无妄的声音也不客气起来,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漆黑的大海冷冷道:“然后呢?”
“一个月之前,收到海罐头的并不是大有,而是我们家的老房子。爷爷过世之后,奶奶就一个人住,老太太去年摔坏了腿,我妈就搬了过去,帮着照顾奶奶。当时那只海罐头是直接寄去老房子的,收件人写着老爷子的名字,爷爷走了之后,奶奶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我妈就想打开来先看下是什么,免得到时候让奶奶伤心。”
我听到这儿火气终于下来一点,老太太我在赵明夷的葬礼上是见过的,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应该是个极其知书达理的人。老太太一辈子过得都很苦,老爷子去的早,唯一的儿子又失踪了,还好儿媳妇极其精明能干,好不容易将三个孩子拉扯大,然而赵明夷又因为意外去世。。。。。。。在葬礼上,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要给老太太下跪的准备,让我没想到的是,老太太从头到尾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是你的错。
我冷静了一点:“寄东西来的人说不定都不知道老爷子已经去世了,如果他真的是来找你们家寻仇的话。”
赵无妄淡淡道:“我妈打开了那个包裹,那人在海罐头里放了一袋鱼血,打开的时候浇了我妈一身,里头还有两张字条,其中一张上写着‘一切真相都在他们身上’,另一张上写着‘血债血偿’。我妈这两年年纪也大了,在明夷走了之后,她其实也落下了心病,当时心脏就出了点问题,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还抱着我哭了很久,说这是老爷子留下的孽债,明夷走了,我爸不见了,剩下的也早晚会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