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
谢维岳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云沛便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传来一股轻柔的力道。随即,她的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就这样“拔地而起”
。
她被带着越过了高高耸立的铁蒺藜墙,而后又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准确地说,是平石庄村子的土地上。
云沛被吓得一口气卡在了嗓子里,一落地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因为紧张和惊吓而起伏不定,她赶紧伸手轻轻地拍着自己。
虽然她之前也被谢维岳带着,用轻功“飞”
过几次,但像今天这样忽然拔地而起这么高的情况,还是让她双腿软。
在围墙后,刘秀文对着眼前的铁蒺藜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就在刚才,那两个人瞬间就从她的眼前消失了,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正想问问人去哪儿了,就听到剩下的那名男子忽然道:“二位,得罪了。”
不等她弄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接下来,她先是听到了外甥女的惊呼,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并且在她尖叫出声之前,她又重新落回了地面。
“……”
刘秀文缓缓合上了嘴巴,怔怔地望着刚刚才在她面前消失的两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谢尘把人送到之后,快地行了个礼,接着便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波动的空气似乎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四个人面对面地站在一片空地上,距离他们不远处,就有一座破败的小屋。
他们已经进入了平石庄村。
再次回到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刘秀文和秦小芝都有些恍惚。过往的回忆或好或坏,都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秦小芝低下头,鞋底在粗糙的土地上蹭了蹭,出一阵“哧哧”
声,在这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响亮。
虽然是村落,但平石庄村和深山里没有太大的区别。没有鸡鸣犬吠,没有孩童嬉闹,也没有窗前低语。只有一片让人感到无限压抑的安静,静得令人心慌。
刘秀文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夫人,咱们现在去哪里?”
云沛道:“从现在起,你可不能再这么称呼我了。”
刘秀文太过紧张,一时没注意自己漏了陷,连忙道:“是、是,杜……嗯,杜妹子。”
“这样就很好。”
云沛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你家在哪儿?”
刘秀文和秦小芝俱是一愣,而后刘秀文连忙左右看了看,确定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离这儿倒是不远。只是……”
刘秀文犹豫着道:“我们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那房子也空置了许久,恐怕早已破败不堪。就算现在去了,怕是也住不了人……”
云沛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无妨,带我们过去吧。”
村子里没有那么多树木的遮挡,月光得以倾洒而下。因而云沛刚才能够借着这点光亮,大略地打量了一番村子里的景象。
依云沛所见,就平石庄村眼下的这番景象,说它“荒凉破败”
都是好听的,这里基本上找不出一间不算“破败不堪”
的房子——房顶破洞缺角的,围墙开裂倒塌的,大门破碎甚至消失的……就算说这里是鬼村,恐怕也没人会不信。
刘秀文试探着看了看云沛身旁的谢维岳,见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自知劝不动他们,便轻轻应下。老老实实地转身带路了。
这边一走起来,云沛立刻就脊背一弯,双肩垂下,呼吸加重,还伴随着时不时虚弱的轻咳声——显然已经入戏了。
她的这咳嗽声虽不剧烈,但声声都透着无力和虚弱,让人听了便知这人已是病入膏肓。
谢维岳也配合地扶着她,跟在刘秀文的身后慢慢走着。
刘秀文说她家离方才那儿不远,果然是不算远。为了照顾云沛,不,现在是杜夏了。为了照顾杜夏的病体,他们走得很慢,并且以这种缓慢的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停在了一间房屋前。
这间房屋的样子,着实让云沛感到有些意外。距离刘秀文和秦小芝的离开也过去许多年了,照常理来说,房子一旦无人居住,缺乏人气与维护,就会加破败崩坏。
而眼前的这间房子,虽然也毫无疑问的破败,但比起刚才看到的那些四处破洞的荒屋来说,至少还算得上完整。
刘秀文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垂下的眸子里不断翻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最后,是秦小芝上前,小小的身影站在刘秀文的身边,亲手推开了那一扇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上锁的大门。
那扇大门应该是许久没有被人动过了,岁月的锈蚀让它显得格外的沉重。此时蓦然被推开,轴承和门板立刻就出了“咯吱”
、“咯吱”
的悲鸣。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阴森。
云沛确实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幕的,那颤颤巍巍的门响让她吓了一跳,原本装出来的轻咳声都停顿了片刻。
秦小芝打开门后,也像刘秀文刚才那样,定定地在门前站了许久。云沛静静地等着,直到她转过身来,让出进门的位置,轻轻地道:“请进。”
进了门,便是秦家的前院了。秦家的院子面积不大,但方正规整,看上去倒显得很宽敞。借着月光,云沛已经把院子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实在是不用费心去看什么,院子里实在是空荡得令人心生凄凉。地上除了厚厚的灰尘,和枯败的落叶,就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物件了。
继续往里走,就是秦小芝一家曾经生活的房子了。一进去,就是房子的堂屋。堂屋同样是空荡荡的,地上倒着一把破旧的椅子,却不见桌子的踪影。
再往里是一面墙,墙上有一处不大的洞口。看样子,这个洞口本来就是没有门的,原本挂在上面的布帘也早就消失不见。洞口后面黑漆漆的一片,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能够吞噬一切的大嘴,让人心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