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秀眉紧皱,朱唇轻抿,面露忧色,心中更是焦虑不安。且不说秀作给皇上贺寿的事,倘若这件事不能尽快解决,很可能直接影响到皇上立储的决定。
“这样不行,带我去看看。”
外国使臣落脚的驿馆离裕国公府不远,云沛心急,干脆骑上了雪追,和谢尘一起赶了过去。
想来是有人提前通报,云沛赶到时,谢维岳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二人甫一碰头,云沛立刻直入主题,问道:“怎么样了?”
谢维岳神色也难得有些凝重,说道:“秀作那边不准倪大夫给品项看诊,现在是秀作的大夫正在里面,随行的端祝也设了祭坛,正在里面作法,为品项祈福。”
端祝是秀作女性巫师的称呼。秀作向来笃信巫蛊之术,如今品项离奇昏迷,秀作请出了端祝也很符合他们的作风。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皇子收到消息后就一直待在秀作的驿馆里。云沛进去时,看到大皇子、倪大夫,还有秀作的品亟公冶弘都在。
云沛登时神色一暗。公冶弘是秀作王的兄长,列亟公冶邑的第九子,相当于大幽朝的王爷世子。尽管前世只有一面之缘,但云沛牢牢地记住了他的样子。
“表妹,你怎么来了?”
大皇子状态也不是很好,但见云沛来了,还是起身迎了出来。
云沛说道:“上次在宫里见过一面,我与品项十分投缘。听闻她出了事,我
心里挂念,赶紧过来看看。”
大皇子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就在这时,大堂内又进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年纪很小。他个子不算矮,一身白色长袍。云沛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起了一丝疑惑。无他,只因这人长得实在是漂亮,乍一看跟个姑娘似的,却穿了一身男子的长袍。
谢维岳给云沛介绍道:“这位是秀作的另一位品亟,名叫公冶宗。他医术高明,刚才就是他在给品项诊治。”
“谢国公这样讲,我可要惭愧了。”
公冶宗的声音很是清澈,他撇了撇嘴,说道:“我虽看出了寒妹是因为中毒才昏迷,但却无法为她解毒。”
“中毒?”
大皇子的神色更加凝重。公冶寒在大幽朝境内中毒,这可是给秀作落了一个大把柄在手里。此事若是能够顺利解决,也许还有回寰的余地。否则……
在场的另一位大夫则更关心患者的病情,倪大夫对公冶宗问道:“品项这是中了什么毒?”
公冶宗摊了摊手,说道:“不好说。”
倪大夫对他故弄玄虚的模样很不满。本来,连病人的面儿都没见到,老爷子就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这个后生又在这半天说不到重点。老大夫的胡子翘了翘,不满地继续问道:“那你是看出什么来了?”
公冶宗倒也不生气,答道:“我看出,寒妹体内有阴噬蚕、蛇鳞菇、碧蚕草、钩
吻等数种毒素。”
云沛觉得这些名字有些耳熟,仔细回想一番,问道:“等一下,这些不是制作幻光纱的原料吗?”
公冶宗眼睛一亮,伸手一点,赞叹道:“这位夫人很懂嘛!”
云沛道:“上次在宫里见到品项时,听她提起过幻光纱的制作方法,所以有印象。”
公冶宗却一直盯着云沛看,半晌,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谢维岳闻言,错步挡在了云沛身前。公冶宗还不算太迟钝,能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清了清嗓,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我今天去了你们这儿最热闹的那个客来楼,可能见到了和夫人身形相近的姑娘家,弄混了吧。”
云沛没多想,说道:“今天我也去了客来楼,可能确实和品亟打过照面。”
“怪不得!那我们也是有缘!”
大皇子显煜这时也看出了这个公冶宗是个口无遮拦的,赶紧把话题拽了回来:“品亟,你快说说吧,品项怎么会中了这么多毒?”
“哦对对。是这样的,”
公冶宗总算还能想起正事:“本来呢,阴噬蚕是有剧毒的,但如果用我方才说的那些植物喂养,就会抵消它的毒性,吐出更美丽的蚕丝。这就是幻光纱的原料了。”
“也就是说,幻光纱是没有毒性的,但它里面含有许多剧毒的原料。现在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些原本互相压制的毒素重新起了作
用。它们本来都是能够即刻取人性命的剧毒,但因为同时出现,以毒攻毒,所以保住了寒妹的性命。但也是这个原因,让寒妹一直昏迷不醒。”
显煜急忙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公冶宗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能够知道引发这种变异的原因,我还能想想办法。可我刚才查看了一番,丝毫没有头绪。”
倪大夫跺了跺脚,急道:“你没有头绪,那就让老夫进去看看!”
公冶弘马上出面拦住他,不悦道:“我们秀作的女子,从来不许男子医治。宗弟是族亲,这才能例外。况且宗弟的医术在我秀作数一数二,他都没有办法的事,你更不行了!”
倪大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当面质疑医术。他瞪圆了眼睛,胡子快速地一翘一翘的。
对方毕竟是秀作的贵族,不好让老爷子发火,谢维岳示意谢同上前,将倪大夫劝了下来。
公冶宗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还是很担心公冶寒的。他忍不住叹气道:“若是我师父在,也许能查出些端倪。只可惜他老人家云游四方,这时候也不知道正在哪座山里找怪病研究着呢。”
公冶弘却在他背后暗暗瞪了一眼,他心中恼怒公冶宗的行事。公冶寒在大幽朝期间离奇昏迷,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可以向大幽发难的机会。
并非是他不在意公冶寒的生死,只是病
可以慢慢治,如此难得的机会却是失不再来。公冶宗应该私下里告诉他自己的发现,而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说是他们的特有服饰出了问题。这还让他如何找通载皇帝要个交代?他心中对公冶宗的鲁莽愈加不满。
这时,半天没有说话的云沛突然出了声。
“可否让我进去看看品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