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傅司棋一头雾水,慢步后退,又见瑟瑟已经进来了,不好再多言,只有讷讷地退出雅室。
沈昭低垂着头,心如擂鼓,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瑟瑟,陡觉额上一凉,瑟瑟将手背搭在了上面,反复拭了拭,疑惑地呢喃:“郎中都说了没有大碍啊……”
她的手纤长白皙,柔腻绵软,搁在沈昭的额上反复蹭啊蹭,冰肌玉骨,蕴藉生凉,本该十分受用,如今却好似火种,把他烧灼得如燎遍了全身,火中又生了蚁虫在啃噬着他的心,难受极了。
瑟瑟瞧他那浑身颤抖、隐忍难言的模样,担心他身上的伤有差池,想叫郎中再来看一看,谁知刚收回手,却又被沈昭拉扯了回去。
他紧攥着她的手,带有粗砾薄茧的指腹抵着她的手背反复摩挲,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瑟瑟,如同久饿觅到食物的山中猛兽,眸光亮熠得刺目。
多么像那翠华山中狼的眼睛。
瑟瑟在心里打趣,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问:“你这是怎么了?睡了一觉倒好像魔怔了似的。若是不舒服就叫郎中过来,我们府里的郎中是母亲掷重金请回来的,医术不逊于宫里的太医,你……”
“瑟瑟!”
沈昭打断她,立马又觉自己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低低清了清喉咙,一脸凛正地坐在榻上仰头看她,以无比严肃的语气问:
“……你可不可以让我亲一下?”
啊?
瑟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站在榻前愣愣地看他。
沈昭抿了抿唇,眼中发出来的光愈加热切,充满了渴念地凝睇着瑟瑟,又道:“我们反正快要成亲了,你让我亲……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他不知又牵动了什么下流无耻的绮念遐思,喉咙滚动,轻咽了一下,温声哄劝道:“我保证只亲,不摸……”
瑟瑟彻底明白了。
什么魔怔,什么发热,这小色鬼分明是吃了豹子胆,想在她家里轻薄她!
瑟瑟牵了牵唇角,冲他微微一笑,使力把自己的手往外抽,平心静气地与他商量:“这些都好说,你先把我的手松开。”
沈昭一听她话里似有松动,立即心花怒放,甚至都没想过这里边会不会有诈,忙将瑟瑟的手松开,那急切劲儿,好像生怕松得晚了她会改主意。
他往卧榻边缘挪了挪身子,目光火热地划过瑟瑟那弧线精致优美的颊边,自高挺鼻梁落到了一双清眸上,那眸子艳极媚极,如盛满了微澜春水,顾盼之间,撩人心魄。
沈昭心里犯了难,每一处都那么美,到底该从哪里开始亲……若是能像梦里,让她衣衫褪尽,在他面前展尽风情,再上手磋磨揉捏,把她弄哭,然后搂着温言哄一哄,再……
唉,还没成亲,他要是敢这样,瑟瑟肯定会打他的。
太子殿下正陷入甜蜜的纠结中,忽见眼前撩过一道阴翳,瑟瑟飞快后退,随手抄起轩窗前凭案上放着的胡铜倭景香鼎,直朝沈昭的脑门砸过来。
那香鼎堪堪停在沈昭脑门上一寸,瑟瑟右手举鼎,左手紧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道:“行啊,胆子见长,敢来轻薄我?今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先找死来了。”
沈昭却毫无惧意,只是睫宇低垂,满满的颓然失落,叹道:“原来阿姐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亲。”
很好,太子殿下又小白花附体了。
瑟瑟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这货身上有伤,若是用些心还有一丝希望能瞒着宫里,可万一她忍不住给他脑门开了瓢,那是肯定瞒不住了,皇帝陛下一定饶不了她。
冷静,冷静。
瑟瑟平复了下心情,将香鼎搁回去,道:“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我们说说今天慈凉寺的事,你明知道徐长林的行为瞒不过母亲,故意放我前去,自己躲在暗处,是想借刀杀人,对不对?”
沈昭垂眸默了片刻,抬头看向瑟瑟的脸,目光中隐有不甘的意味,可最终还是克制地收了回来,双手交叠乖巧敛于膝上,点头:“对。”
瑟瑟神情严肃,接着道:“你这是在谋害他,在算计我。你在做之前就没有考虑一下,徐长林行事再欠妥,可他是为宋家事而来,他为人正直善良,未曾行恶。而我……在知道你算计我之后,会生气,会恼你。还是说,我和他在你的眼里都是一样无足轻重的。”
“不是!”
一直温默寡语的沈昭猛地抬起头来,直望向瑟瑟的眼睛:“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怕失去你,而徐长林又总是纠缠不休,你的心又总是在我和他之前徘徊,我一时害怕,又气恼,在冲动之下才做了这样的事。”
瑟瑟双手掐腰,气滞道:“我几时在你和他之间徘徊了?”
沈昭目含精光,颇为警惕地扫了下轩窗和雅室,将瑟瑟拉到跟前,压低声音道:“他一把宋澜搬出来,你的态度就变了,你敢说你心里从来没想过要抛下一切与兄长团聚?”
瑟瑟倏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