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建奴入寇,说是建奴,其实绝大部分都是投降建奴的辽东叛军和东江叛军这些汉奸军,真建奴只不过是占很少数而已。
建奴的成分非常的复杂,有真建奴,还有蒙古仆从军,早期辽东的包衣奴才汉人,还有明朝投降建奴的叛军,甚至连朝鲜人也有。
当然这些人在建奴里面身份也是不一样的,歧视链也是不同的,军中身份的最直接表现,就是军事装备的不同,全部都是重甲骑兵,就已经很明白的告诉赵百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这次大部分都是真建奴,真建奴的战斗力和那些汉奸军的战斗力,完全是两码事。
赵百户知道这次碰到的是绝对的硬茬了。
“还看到了什么?”
赵百户缓了一下神,继续追问道。
“大人,建奴前面还驱赶着我们几十个乡亲。”
了望兵,话还未说完,城墙上顿时就炸开了,因为城墙上站岗的不少人中的亲人就在这几十人中。
“大人,我想起来了,夫人今日清早,就带着小公子进城去置办年货,恐怕……”
“别说了……”
赵百户当即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趴在城墙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一群模糊的人影。
渐渐的越来越近了,沉重的马蹄踏着地上烟尘滚滚。
六十多个重甲建奴发出阵阵狼嚎般的狂笑,在他们的前面正有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乡亲,正向他们家的方向狂奔,建奴在后面像追逐猎物一样驰骋,不断的有乡亲倒在建奴的箭矢之下……
“夫人!”
赵百户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中年女子,怀中正抱着一个婴儿,身边忠实的老仆早已不见了身影,想必已经被建奴杀害了。
好在乡亲们已经离堡不远,在堡上守军的提示下,幸存的堡民没命一般的往靖海堡的护城河内跑。
现在的护城河已经干涸得一滴水都没有,河有一丈多高,躲进了护城河内,就能躲避建奴的箭矢。
“放箭。”
建奴已经进入弓箭的射程,靖海堡副千户王永坚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防守北门的十几支箭得令而发,糟糕的训练,再加上拙劣的武器,这些箭绝大部分都没有射中目标。
偶尔的一两支撞了大运,好不容易射中建奴,奈何武器拙劣,射在建奴的重甲上,就跟是挠痒痒一样。
城下的建奴丝毫不在意,忍不住哈哈的狂笑起来,还不时发出几声得意的狼嚎之声。
“这可怎么办?”
见到射击效果这么不理想,王永坚身边一个副手心中直打鼓,不合时宜的出声道。
王永坚脸色铁青。
“夫人……”
城上突然再次传来赵百户撕心裂肺的喊声。
在幸存的乡亲躲入了护城河之后,抱着孩子的赵夫人因为行动不便,落在了最后,
眼见这些人已经全部跑入护城河,建奴并不生气,知道这些猎物和城墙上的守军一样,终究是跑不了的。
一个拔什库(建奴官职,汉译为领催,为牛录之下)突然对落在最后的赵夫人来了兴趣,他拈弓搭箭,一箭正中赵夫人的小腿,
奔跑的赵夫人当即跌倒在地,怀中婴儿,也惊吓着啼哭了起来。
见此情景,那拔什库发出狼嚎的笑声,赵夫人忍着剧痛,再次爬了起来,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
那拔什库又是一箭,这次射中了她的另一条小腿。
两箭皆中小腿,拔什库高超的箭法,引来身后建奴热烈的狂呼,他们鄙夷的眼神中仿佛自己猎杀的不是无辜的人,而是被他们捉弄的猎物。
赵夫人再也站不起来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在地上坚强的爬行。
这场景,让城上的人看得血脉喷张,但也无可奈何。
“城上的人,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些都是你们的亲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敢出城救他们吗?”
“难道你们就忍心眼睁睁地看得他们一个一个的在你们眼前折磨致死吗?”
城上的鸦雀无声。
看到自己老婆和儿子在城下被建奴如此折磨,赵百户肝胆俱裂,急匆匆的跑到王永坚的身前,含着泪道:
“大人,请开城门,卑职愿意带领麾下家丁,跟建奴决一死战。”
“你是疯了吗?建奴这明显是诱敌之计,谁出城,谁就是去送死。”
王永坚冷静地呵斥道。
“大人求你了,我四十多岁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我夫人和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也不活了,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像男人一样出城,让我家三口死在一起。”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