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蔚尘一愣,身为男子,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厉声道:“这不可能!就是贺玄渊要送怜儿去漠北和亲的,怜儿怎么会看上他!”
“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柳大夫比我清楚,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谢蔚尘话虽如此,然而,他的脑海却想起刚刚温怜看到玉簪的反应,以及听到贺玄渊让她离开京城后所展现出来的失落。这些,都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越想,越生气!
柳叶儿见到他逐渐铁青的脸,心里冷笑。她虽也不怎么喜欢这个自视甚高的谢蔚尘,但比起贺玄渊,谢蔚尘显然更适合温怜。
“谢将军也不必担忧,我一定会让温怜离开京城的。”
柳叶儿说完,转身便消失在黑暗里。
谢蔚尘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柳家与温家关系亲密,他自然不害怕柳
家会伤害温怜,但是柳叶儿如此执着地想要将温怜送出京城,这是为何?
难道说,这么些年他们在皇宫里,知道了他不曾了解过的辛秘?
他忽地有些后悔,为何之前不早点回来!他以为,温怜进了皇宫,便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却不想反而是入了一个火坑。
沉吟片刻,他转身往回走,停在了温怜的屋子前,望着屋内跳动的烛光,轻轻地靠在门柱上,无声地守护在温怜的身边。
……
此时此刻,未央宫内,满地狼藉。
主殿之外,黑压压一片,跪满了宫女太监们。他们各个脸色惨白,听着殿内的叫骂和打砸声,浑身颤抖。
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皇后娘娘疯了。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我要去找贺玄渊那个混蛋!”
“我是他母后,他居然护着温怜那个小贱人……那个小贱人现在在哪儿?把她给我带过来,我要毁了那张狐媚子的脸!”
“噼里啪啦——”
又是一阵碎瓷落地的声音。
莲心偏头闪过第一个迎面砸来的酒杯,看着摊在地上癫狂地温心绵,早已泪流满面。
别人不知,但她自小陪在温心绵的身边,将温心绵对周帝的情愫看得分明。周帝未登基前,一不纳侧妃,二不宠妾室,阖府上下只有她一个,那个时候,温心绵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可虚假的幸福并不长久,男人婚前的承诺,犹如白纸一张,经不得时间
的考验。时间久了,自然就变黄了。
登基之前,周帝有多宠温心绵,那么婚后就有多冷落她,她习惯了万众瞩目、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从云端跌落至谷底,这是她不能忍受的。
那个时候,贺玄渊逐渐在太学崭露头角,深得周帝的宠爱。早已为爱疯狂的她,竟然向自己的孩子下药,也要让周帝来见她!即使年幼的贺玄渊疼得满地打滚,她却也能心硬地让莲心将毒药给他灌下去。
“娘娘,您小心自己的身子。”
莲心哭着跪在她的面前,她知道,虽然温心绵嘴上是说的贺玄渊,但心里却在哭周帝。毕竟,那是她爱了二十多年的人。可现在,她却没办法正大光明地为他伤心,只能借贺玄渊的名,将心里的愤懑和伤心宣之于口。
温心绵撩开凌乱的头发,眼神木木地看向沉沉的夜色。她晃晃悠悠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殿门。
莲心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娘娘……夜深了,您现在要去哪儿?”
温心绵忽地停下脚步,冷冷地向芙蕖宫的方向,咬牙切齿道:“你去把温怜给我带过来!”
“温小姐……”
莲心犹豫了,早在宴会之上,她就察觉到贺玄渊对温怜不凡,现在周帝一死,贺玄渊继位是迟早的事情,她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去找温怜的麻烦!
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温心绵一把抓住莲心的手臂,厉声道:“难不成,连你也想反了天
吗?!”
“莲心不敢!”
莲心吓得立马跪地,她惨白着脸说:“太子殿下与温小姐关系密切,奴婢担心若是娘娘现在召见温小姐,怕是会招致麻烦。”
“呵呵呵,”
温心绵凄惨一笑,“没想到我温心绵前半生的对手是那个女人,后半生的对手竟是她的女儿,可笑啊可笑!我这一生,竟逃不开这两个女人!”
那双看着亲生儿子吐血都没流过眼泪的眼睛,此时此刻,泪流满面。半晌之后,她用力擦干眼泪,再睁开眼时,满是冷光。
温心绵:“你去让那个小贱人来,乌嬷嬷不是一直求我,让我给她指一门婚事吗?现在,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莲心一愣,心里有些怔忡,“娘娘是指?”
“贺玄铭。”
温心绵狠厉一笑,“他装了那么多年的傻子,以为就能安然无恙了?我养了那个小贱人这么些年,是该要拿回些什么了。”
“她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来往,可她忘了,我可是大周皇后,这后宫之内,我什么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养了贺玄铭这么多年,我把她指给他,让她去偷兵符,不可谓一石二鸟?”
“可温小姐……她必不会同意的。”
莲心担忧道。
温心绵冷笑一声,“我是大周皇后,还是她的姑母,养了她这么些年,她敢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