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轲和婀吉丽娜的祭日靠近年关,为避免多事,以往贺玄渊都是和温怜待皇家拜神祭祖之日过了之后才一起祭拜的。
听到他提起自己父母,温怜这才将眼神投向他,如今贺玄渊已是皇帝,他就再也不必陪着她一起祭拜父母了。
贺玄渊似乎早就猜到她要说什么,温怜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贺玄渊便接着道:“这次咱们不在宫里,一起回镇国公府,我已派人将舅舅舅妈的排位都摆在了温家祠堂里了。”
贺玄渊本来还打算带温怜去拜婀吉丽娜的遗体,可冰洞里寒气剧烈,再则温轲的遗骸也没找到,他想想还是待时机成熟再说。
温怜拒绝的话,这下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好。”
温怜垂眸轻声接道。
贺玄渊紧紧地盯着她,却见她半晌也不开口,不免有些着急:“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温怜顿了顿,摇摇头:“不急,待祭拜归来之后再说吧。”
她轻轻地抚上小腹,她已经饱尝无父无母之苦,已经饱受寄人篱下之苦,她即将成为怀中胎儿的母亲,不管如何,她都应该负责任地为他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贺玄渊见她的动作,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给她披上,礼服虽然华贵,但并不抗寒,见温怜要推,他按住她的肩,沉声道:“你
若着凉了,晚上就不必去了。”
温怜浑身僵住,任他低头为她系上衣带。
她早该习惯的,为达目的,贺玄渊总会以各种方法来威胁她。
午膳时分,贺玄渊强拉着她一起吃饭,在贺玄渊目光灼灼的压力之下,温怜不得不多吃了半碗饭,连他给她夹的菜,也不得不吃完。
稍有不愿,贺玄渊便会拿回家这件事威胁她。
暮色降临,天上的雪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温怜月份大了,不适宜坐马车,折腾一次就已经够受罪的了。
出门前,贺玄渊替她拢了拢衣服温声道:“夜里本就不适宜赶路,更何况还下着大雪,咱们今晚就宿在镇国公府。”
温怜摇摇头,“十多年未曾有人住过了,哪里还能住人?”
贺玄渊轻笑:“这你不必担心,这些年镇国公府一直有人守着,不曾破败。”
早在他出征之前,便暗中派人守着镇国公府,本意是想温怜有朝一日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里,却没想到如今她已成了她的皇后,那房子便闲置了。
温怜手指蜷曲,默不作声。
马车之上,温怜自觉挪到一个小角落,半点都不想沾到贺玄渊的衣角,可贺玄渊一上马车,就坐在了温怜的身边。
温怜下意识向内挪了挪,可贺玄渊显然是不让她称心,始终紧贴着她。
大雪天路不平,马车慌得厉害,温怜被挤得难受,看着贺玄渊另一边空了一大截,忍无可忍:“你那边还有那么
多地方。”
贺玄渊低头看她:“原来你是看到了还有这么大地方,那你怎么缩在角落里。”
温怜:“……”
贺玄渊坐过去了一些,顺手把温怜也拉到他的身边,他的手掌烫的像火,两指相触的一瞬间,温怜飞速地收回手。
“手怎的这么凉?”
贺玄渊皱眉。
温怜垂眸,一言不发。
半晌,贺玄渊向她递来一个袖炉,温怜微愣,不明白以贺玄渊的体质怎么还需要用袖炉暖手。
见温怜不接,贺玄渊索性将袖炉塞到她的手里,看着她清瘦的侧颜,道:“身体是自己的,你该好生照顾自己。若是舅舅舅妈还在世,见到你如此自苦,他们该如何痛心?你这个样子,让他们泉下有知岂能安心?”
温怜僵硬地捧着袖炉,低着头任他数落,也懒得辩解。
镇国公府较远,雪路泥泞,马车走得极缓,慢慢悠悠的摇晃。自怀孕以来,温怜就开始嗜睡,贺玄渊身上极暖,像一个小火炉,她不自觉眼皮渐渐耷拉下来,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贺玄渊肩头一重,一瞬间浑身麻木了。
温怜睡意一向很沉,贺玄渊等了一阵儿,直到她呼吸平缓,才敢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像抱着孩子一般将她抱在怀里,让她舒服一些。
他身上干燥而温暖,温怜的头靠在他的胸前,不自觉蹭了蹭,她这副毫无戒心而纯真的模样,让贺玄渊心里一片柔软。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
多往日纠葛该有多好?那他们现在,就会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了。
他的手缓缓放到温怜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柔软而温暖,还有五个月,她与他的孩子就会出生。
届时,她就再也不会想着离开他了。
他低下头,吻了吻温怜冰冷的额头,轻声道:“别再继续闹了好不好?咱们和好吧?”
……
温怜已经许久不曾睡过这样的好觉了,待醒来时,贺玄渊早已不在身旁,她呆呆地环顾四周,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本来是她的房间。
轻推开门,隔壁小书斋里透着烛光。
听到推门声,贺玄渊放下笔,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轻声道:“我已经写完了,你若是还困就继续睡吧,等一会儿再烧。”
按理说祭拜用的东西,该是温怜自己准备的,可每年贺玄渊都会一起备好,毫无温怜的用武之地。
温怜看着已经折成小元宝的黄纸和写好的纸钱,摇摇头:“现在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