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暮冬掏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葫芦外面。
“所以,是为何?”
小暮冬缓缓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也蒙了一层雾。“你呢,你是为何要离开我二哥?”
“我……?”
没想到会被反问,祁岁桉抿了抿唇,半晌道:“我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暮冬突然站起来,把葫芦往身后一甩,与那装毒酒的葫芦撞在一起,出咚得一声闷响。
“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都在骗我!”
暮冬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紧紧握在手中。
“你也早就知道这上面的不是我阿娘对不对?凌霄也知道,凌云阁里的人都知道!你们就合起来就哄骗我一个小孩子,对不对?”
祁岁桉神情怔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暮冬紧紧皱着眉,“你自己看。”
他把画轴丢给祁岁桉,然后蹲在地上背过身去。
手中的长条很沉,连外面包裹的布都做工精致,一看就非俗物。祁岁桉抽掉绳子,一点点从布中剥出——原来是一副画轴。
他缓缓打开,一个女人的画像徐徐展露在面前。当那张脸露出时祁岁桉瞬间凝住了呼吸。
画卷上的女人在树下抚琴,海棠如雪纷纷飘落,盈白如月的脸上樱唇含笑,美目流盼,宛若一位瑶宫仙子。
画像上的人他已经许久未见了,那些已经模糊掉的画面在这一刻从画卷上活了过来。
“阿晏,来剥枣子。”
“阿晏,抄完这章阿娘教你蹴鞠好不好?”
“月光光,照地堂,阿晏你乖乖训落床……”
他的母妃,他的阿娘总是温柔的,但那温柔的目光背后又有蕴积着一种力量,现在回想,确实跟皇后的目光有几分相像。
祁岁桉吞咽下涌上来的酸涩,指尖落在月妃的脸上,反复摩挲。“这的确是我母妃。但它怎么会在你身上?”
暮冬的头闷在膝盖间,声音有些模糊,“有个人塞给我的。”
“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暮冬摇头。
“我那时太小了。就记得有人把从后巷里我赎出来,让我往西走,去岔路口等一个人。”
那人说只要他看到这画轴就一定会带他走。
大雪天他就抱着画轴子,穿着破洞的棉袄在雪地里等,然后就等到了陆潇年。没想到把画轴递给他,他打开看完就真的把他带走了。
“那人就是你二哥?”
问完话,祁岁桉的头脑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声音碎片,“我就是流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