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将电话接起,杨振勇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小于,你这是做什么?”
于洲动了动嘴,想挂断电话仔细跟杨振勇说明,杨振勇却好似会隔空读心一般,直接说:“你别急着挂电话,你先听我说。小于啊,我早上被那一通闹的,就是火起来了,你什么为人我是知道的,你真不开心呢,我就为早上的事儿跟你道个歉,你别跟杨哥计较,好好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这是做什么。你好好想想,别闹气。”
于洲脚尖压着地,他有好多话憋在胸口,憋得他眼眶都红了。
从他来饭店干活这几个月,于洲一直很感谢杨振勇,杨振勇对他关照有加,也常常袒护他,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于洲才没法忍受。
信任的人不再信任他,这对于洲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他可以正视污蔑的声音,却看不得杨振勇怀疑的目光。
漫长的沉默后,电话那头杨振勇叹了口气,紧接着说:“小于啊,明天我给你放一天假,你好好考虑考虑,别着急给我答复。”
杨振勇挂断了电话,于洲捧着手机,半晌没动作。
“诶,诶!”
直到旁边有声音在喊,于洲猛一回神侧目,看见一位年轻小哥站起来冲他说:“往前挪挪啊,停这儿干嘛?”
于洲一转眼,才现自己将车停在了摊位旁边,车身将摊位挡了一半,影响人做生意了。
于洲连忙冲他鞠躬道歉,把手机揣进兜里骑着车往前开走了。
摊位小哥皱了皱眉,嘀咕一句:“莫名其妙。”
杨振勇没收于洲的钱,将他的转账退了回去,于洲把电瓶车锁好就一直捧着手机盯着与杨振勇的聊天界面,他老半天也没想好自己要怎么跟杨振勇沟通这件事。
慢慢跨着台阶往上,于洲到了家门口意外现门是开着的,敞了一条缝。
他一下紧张起来,于洲记得自己出门时是将门锁上的,张振也不会把门敞开,一时间脑子里闪出了无数不好的可能性,于洲轻轻拉开门,拎起门边张振买来用过两次就再也没碰过的羽毛球拍往里谨慎地走。
屏住呼吸,于洲放轻脚步,行至客厅时,脚边突然滚出一个酒瓶,浓重的酒气弥漫,伴随着一声痛骂:“你这个婊|子!”
是张振的声音,于洲提起的心陡然放下,但随即,他看见客厅的全貌后,于洲皱了皱眉。
张振瘫倒在地上,身边是一堆瓶瓶罐罐,于洲在那堆瓶瓶罐罐里看到了自己往冰箱里冻的饮料,张振又把他的饮料给喝了。
张振拿着手机骂骂咧咧,看上去意识不清,于洲将羽毛球拍放到茶几上,走到张振身边想将他扶起。
“滚!别碰我!”
张振抗拒地拂开于洲的手,他醉后根本不知道收劲儿,力气大得惊人,于洲被带得一偏,膝盖直接磕在了茶几的拐角处。
于洲疼得一抽气,抱着膝弯退后两步。
张振捧着手机,嘴里还在含混嘀咕什么,于洲听不清楚,但也不敢上前了。
他停驻片刻,返回进门处将门锁好,而后便径直走进自己房间,把房门反锁起来,他打算晚些时候再出来看看张振的情况。
一天身心疲惫,于洲衣服都没换就仰倒在床上,他打起精神给杨萌选了礼物,挑了十几分钟才定下来。只是他不知道杨萌家的具体地址,下单到一半,又退出去消息询问。
于洲完消息就在等回复,不过杨萌一直没动静,可能还没回家。
等待时他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意识昏沉之际,手机猛然了震动一下,于洲睁开眼,睡眼朦胧地看向屏幕,他原以为收到的会是杨萌的回复,点开一看才现是6在河的消息。
6在河:今晚不播?
于洲翻身趴在床上,将枕头抵在下颚处,他看到消息才惊觉鸽了直播,他赶紧切上直播平台了公告,又给6在河回消息。
于洲:嗯…今天遇到点儿事,不播了
6在河:好事还是坏事?
于洲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打字又删除。
他不是喜欢诉苦的个性,苦水吐多了,难免叫人看不起,而且,也没人愿意听他说些有的没的。
大家都很忙,行色匆匆,自顾不暇。于洲见识过太多人的冷漠,也清楚有些苦不能随意提。
于洲纠结许久,最后还是将键盘上的字悉数删除,打下一句“好事”
,只是没等他出,6在河的消息便投递到屏幕上。
6在河:我今天也遇到一点儿事
于洲赶紧反问:好事吗?
6在河:坏事
6在河:你呢?
于洲将枕头拢紧,下巴陷进柔软的枕面。
于洲:我遇到的也是坏事
一个人的倾诉也许会惹人生厌,但互相倾诉,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像是被迫坦诚交心,于洲根本没法隐瞒。
6在河:看来我们今天过得都不太愉快
于洲了个抱抱的表情,6在河则回敬了一个抱抱。
被子软得好似能整个人陷下去,于洲把灯关了,没拉窗帘,街灯和月光照进屋内,他感觉到满满的安全感。
6在河:你无聊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
6在河刚洗了澡,全身都是潮的,他把头撩到脑后,水痕一路滴进后背,他试图找点事儿做,又觉得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