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回来的?”
“下午三点。”
“是哪一趟航班?”
雪竹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不过她也不记得哪一趟了,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报给他。
他目视前方,嗓音低冽,笑着说:“去晚了。”
“啊?”
孟屿宁没回答,又问她:“打算回来待多久?”
“还不确定。”
他没再问,她也不开口了。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若不是后座的两个阿姨还在絮絮叨叨,或许此时车里都不用开冷气。
明明能有好多小时候的回忆可以拿出来叙,哪怕不说过去的事,聊些现在的工作和生活,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雪竹想起大学时期祝清滢来上海找她玩,两个好朋友好久没见,生疏了十几分钟便迅速找回来当年无话不谈的状态,仿佛从来没分开过,后来祝清滢走的时候,她还依依不舍地一路将她送到高铁站。
原来久别重逢也是分人的。
有人恍若初见,激动落泪;有人如坐针毡,沉默无言。
这种陌生让人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抓心挠肝。
将两个阿姨送回小区后,道别时,雪竹下意识地透过车窗往外看。
小区门口的铁大门锈得不成样子,墙面起了层黄,脱落斑驳,仔细一看,零几年的小区通知竟然都还没撕干净,黏在上面早被风化淋湿成了蔫答答的咸菜。
雪竹这次回来没打算住这儿,回来前早跟妈妈说好,这段时间先搬到妈妈家去住。
车子又驶离了小区。
开进开出这两回,她看清了很多新的变化,譬如附近的老楼门面翻新了,路边摊也不见了,街上多了不少分类的公共垃圾桶,十几年前街道对面最热闹的商场超市也变成了高耸的办公楼。
这条路还是叫附中路,可路上的所有人和景物都变了样。
没了两个阿姨,一路上的沉默,时间滴滴答答过去,十分难熬。
宋燕萍住的单位小区还是老房,六层没电梯,孟屿宁将车停在空地的停车位,帮雪竹将行李箱抬上了楼。
楼梯狭窄,雪竹亦趋亦步跟在他身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跟他说妈妈住哪层楼。
“对了,我妈她住——”
“五楼,”
孟屿宁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比你早回来几个月,来吃过饭。”
雪竹启唇还想说什么,宋燕萍已经提前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打开门迎接。
“你们回来了啊,快进来。”
宋燕萍说。
雪竹想起自己小时候常常趁爸妈不在家时偷偷看电视,只用听脚步就能判断是不是他们回来了,原来这种感应不止是她有。
七八十平的单位房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朝向不错,阳光洒进来显得整个房子明净温暖。
母女俩坐在客厅里,宋燕萍问雪竹在香港过得怎么样,毕业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