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莘咬唇,葱白的指尖攥着被褥,隔着纱帐望着跪在殿中的小尘子,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刚想继续问。
小尘子倒是自觉,没等桑莘问,自己接了话:“奴才说嫤嫔娘娘的身子好了些,但是膝盖还疼,皇上便叫我好好伺候,还赏了药给嫤嫔娘娘。”
那按照小尘子的说法,皇上是真的不知道她装病的事?
可能是真的不知道的,不然也不可能将药材赏给她。
桑莘将悬着的心放下,伴随着殿内的地龙,暖洋洋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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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时,见平日里伺候在身边的燕儿不在,倒是外头的人听见了动静,掀开了帘子往里走。
是关姑姑。
桑莘睡眼惺忪,杏眼半开半阖,粉嫩的唇因为垫着绣花枕的缘故,略微的嘟起,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红润,可见气色不错,小女儿家家的姿态明显感觉的到,关姑姑忽然觉得,皇上对嫤嫔娘娘特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起码,就这一脸娇媚又纯情的模样,是一整个后宫的娘娘没得比的。
关姑姑敛了敛思绪,上前问道:“嫤嫔娘娘,要不要奴婢伺候您洗漱?”
桑莘懒洋洋的点点头,站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头传来了燕儿笑的欢乐的声,紧接着,是她跑来的脚步声。
似乎有些急,又有些欢快。
桑莘望过去,燕儿在这时刚好开了门,一脸笑意盈盈的往里走,看见桑莘坐在床榻上,她欢喜的道:“小姐,你知道我刚刚出去听见了什么好消息吗?”
桑莘自幼与她一道长大,这些小细节的礼仪她也没有去计较,更没有责罚,反倒是饶有兴趣的配合她道:“什么事?值得我家燕儿开心成这样?”
好像自进宫之日起,她也就只露出了两次这样的笑,一次是她封常在,另一次是她等嫤嫔。
桑莘下意识的抽了抽眼角,该该。。。。。。该不会。。。。。。
其实也差不多,但不是她又升了位份,而是有人掉了位份。
燕儿将方才听见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桑莘,连带着丽嫔昨夜里哭的撕心裂肺也没能挽回皇上的心。
燕儿好像亲眼所见那般,比手画脚,说的声情并茂,活像是外头说书的夫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丽嫔如今变成了丽小主,桑莘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总体来说,开心较多,又见燕儿手舞足蹈的模样,桑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关姑姑也忍俊不禁,但燕儿却挑挑眉,看着桑莘道:“好小姐,你就别笑了,待会子我要说的话,估计你听了,还来不及哭呢。”
桑莘:“?”
燕儿将笑意收敛起来,深深的叹息一声,颇为惋惜的看着桑莘,缓缓道了一句让桑莘听后登时面容惨白的话。
——“昨日皇上已经在丽小主的口中知晓了前不久你默认了丽小主说你伺候皇上的事。”
“而且,不止皇上知道了,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余音绕梁。
桑莘苍白了一张小脸,杏眼微颤,似有些难以接受,她心里头如捣蒜般上上下下难安的很,过了半晌,她打了一个冷颤,但其实这殿内地龙很足,她只是心头太害怕罢了。
害怕到她不敢开口问燕儿,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就这么胆战心惊的过了三四天,桑莘也没见皇上有过来广懿宫,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对于桑莘来说,的确是如此。
她这几日,广懿宫的宫门也不敢踏出去一步,生怕一出去,就接到皇上把她也贬为答应的下场。
好不容易熬到了嫔位,可千万不能再掉下去了。
虽然这个嫔是怎么来的,她到现在心里也是莫名其妙。
但眼看着都过了好几天了,皇上那边也没个动静,桑莘想着,或许那人已经将这件事掀了过去?
思及此,桑莘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小篮子里装着的囊袋和针线。
这是她这几日来绣荷包的成果。
她站起身,踱步走了过去,葱白的指尖,轻轻的捻起明黄色的线,过了半晌,微垂的杏眼闪过一抹狡黠亮光,她咬了咬唇,心头做了个决定。
脚步声渐近,恰好燕儿在这里路过,桑莘喊住了她,道:“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