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闺女嫁人嫁的早,姑爷是金陵张将军继承家业的长子张褚文。虽然这桩婚事看起来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但当初定亲的时候却是本着联姻的性质来安排的。
若要按照6雅容出嫁前的气话来讲,话就更直白点,她这元帅女儿乃是父亲谋取政治利益的牺牲品。故此6雅容一直对老父亲存了心结,这些年有了儿子之后越少回家,逢年过节则更是不见人影。如今6元帅看这女儿来势汹汹,可见不是好兆头。
“容容,姑爷呢,你这……怎么自己带着孩子回来了?”
“爸爸,我就带儿子过来玩两天,您何必一惊一乍的。”
6雅容简单明了地截断了老父亲的话,拢了拢身上的大毛褂子,这就没了下文。6元帅瞅了大闺女一眼,不知道她嘴里的“两天”
是个约数还是个确数。6雅容这趟回家既不像逃难,又不像散心,让他觉得很难办。
“姥爷,我们给您带了好多礼物,就放在汽车的后座上,一起去看看吧。”
琮堂清甜的小嗓子,很合时宜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6元帅被孙子转移了注意力,不再一门心思往大闺女的事上叨。而琮堂笑眯眯地拉起他姥爷的手往门外走,乍一看好似牵了一头人高马大的说话羊。
等屋子里只剩下6雅容一个人之后,她不声不响地从皮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她跟张褚文的离婚协议书,签署日期在三个月之前。
第43章娘家人
6流云近来窝在周公馆里享清福,夜夜跟郎官耳鬓厮磨,把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活脱脱成了个进门的小媳妇,脑子里的熟络心思便不大往“娘家”
飘了。
周衡西最近忙着要去大学上任,白天时有课业在身,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时候,6流云每每蜷在被窝里空床懈怠,非得日上三竿才肯爬起来。
干钟点工的老妈子摸清了两位先生的习性规律,很快就把周公馆乱套的饮食生活应付得游刃有余。于是,6流云每次不定时地走到饭厅里,总能看到一个保着温的大食盒,四四方方地摆在桌子正中央。
放在食盒里的热乎糕饼,都是特地从饭店里挑着鲜订来的。这里头用的馅儿料一层素的一层肉,看起来很勾食欲。然而6流云早上起得稍晚,怕吃多了东西中午涨食,便自己挑了几样不占肚的点心装进大瓷碟里,再“忍痛割爱”
叫老妈子过来把食盒撤走。
周公馆里装了电话,6流云端了吃食走到客厅,捏着春卷边刚要往嘴里送,不料此刻铃声大作长久不息,其热闹程度不亚于一面喧天的小锣鼓。至此6流云食到嘴边也不忙入口,一面把玻璃杯里的白餐巾,抽出来揩净了指头上的油,一面走到柜桌前拿起听筒。
电话接通,周衡西声音从听筒那端传了过来。
“媳妇儿,外面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不会还赖在被窝里哼唧吧。”
“什么鬼话。”
6流云伸了个懒腰,笑着啐他了一口,“我人都在客厅接电话了,你说呢?”
“我说呢这鬼话明摆着是要听你撒娇的,媳妇儿你可真不懂罗曼蒂克。”
周衡西现在私下对着他是浑话张嘴就来,跟那明面上的正经模样简直大相庭径。
“你滚蛋。”
6流云不耐理这臊脸皮,换了左手去握听筒,右手捏着春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周衡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咀嚼声,猜出来6流云是刚刚起来吃饭,也不继续拉着人煲电话粥了,开口便长话短说道,“云哥儿,你待会儿跟吴婶说一下,今天中午不用她做饭了,我回来带你下馆子。”
“好。”
6流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等周衡西在那头挂了电话之后,这才跟在后面把听筒放回了原位。
可没等他迈开步子,紧接着电话又响了起来,6流云抓起听筒眉头暗皱,心想这个大腹黑真不叫人安生。刚想开口骂他几句,谁知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咋呼声。
“啊,周公馆吗,我是6帅府的老管家,咱三少爷在不在?”
“李叔,我就在这儿呢,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老管家“啊”
了一声,像是没听清楚的样子,在那头扯着嗓子跟别人大喊道,“哎呀,这洋玩意儿我是用着不顺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听不清了呢?”
紧接着6流云就听到那头声音嘈杂,李涛声脚步咚咚地跑过来对老管家说道,“二叔,你是不是把听筒拿反了呀?”
“啊?”
老管家拎起来一看果然如此,连忙把听筒转过来,大声问道,“三少爷,三少爷,您还在不在了?”
“我在这儿接着呢。”
6流云拿着听筒哭笑不得。
“哦哦,那就好,我就是过来通知您一下,大小姐前两天带着侄少爷从南京回来了,这趟不定什么时候走呢,您要不回家吃顿饭跟大伙儿聚聚?”
“大姐回来了啊?”
6流云心里小小意外了一下,也没细想很快把话接了上去,“那行吧,我今天下午回去等着吃晚饭,别忘了到时候给周先生添个位子。”
老管家得了交待,连忙抱着听筒“欸欸”
地把话应了下来,总算替上司圆满完成了任务。他这通电话打过去,绝口不提大帅半个字,巧借大小姐的名义请三少爷回来改善家庭氛围,真算得上是“妙哉”
二字了。
6流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大帅府里颇有些空落,直至小侄少爷琮堂的出现,替他顶了这个缺。琮堂少爷,虽然不过六七岁的光景,却已经很懂得进退道理,若论起人精程度来,怕是不亚于他那位6家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