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司愣了下,自从上一次他们在仓库里拔枪打架,已经过了十天。
这十天里很多事情都在变化,尽管表面看来一如从前。
现在兰司和高泽住在一起,这其中当然有很多原因,腺体受损是主导的因素,但也夹杂着当事双方都绝口不提的感情。
兰司没接话,姚洲的视线转向他,又说,“十几年前地下城的局势比现在复杂得多,高泽有他的迫不得已。你要想找我,不管是打架还是聊天,我都有空。”
尽管仇恨如鲠在喉,兰司也不会否认,姚洲作为上司或朋友,是愿意让人追随的那种。
过去的四年里,兰司数度为他出生入死,不是只为了掩饰身份那么简单。
兰司沉默了会儿,换了个话题,开门见山地问姚洲,“白越之是来取代我的吗?”
说完,他偏头看了眼门外,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慢慢驶进来。
白越之在某种方面和兰司很像,同为操作系的Alpha,名下有一间情报公司,是擅长分析与交际的那类人。
兰司认为以自己这样怀有异心的身份,姚洲就算继续用他,也该提防着他不会给他重要的职权了。
然而姚洲看着他,笑了笑,对他说,“兰司,那四年里我没看走眼,你也没有。西区没人能取代你。”
姚洲说完站起身,经过兰司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继而走向门口,去迎接白越之。
-
和一周前的见面一样,白越之带的人手很精简,这次来西区他连保镖和助理都省了。司机替他开了门,他独自从车上走下来。
姚洲站在仓库外的屋檐下等他。十二月的天,风吹得很凛冽,白越之穿着薄呢风衣,带皮质手套,理短发,面容英俊瘦削,走在铺满落叶、环境简陋的修车厂后院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姚洲等他走近,不疾不徐地说,“我派了个车队去隧道口迎接白总,看来是错过了。”
白越之走了另外一条不必出示身份证明的小路。他的警惕还是有的,和西区大佬会面这种事一旦被传谣,对白家的影响必定是负面居多,他必须慎之又慎。
白越之知道姚洲是有意提及车队的事,他笑了下,脱掉手套与姚洲握手,说,“姚老板客气了,不必讲究这些排场。”
说着,他抬眼打量姚洲身后的铁皮仓库,感慨道,“以前不知听谁说过,西区的会客厅是一间仓库,我只当是说笑,没想到今天亲眼见到了。”
说到不讲排场时,白越之的语气还是虚以应付的那种;再说起仓库,他的感慨却带了几分真诚。
从无到有的人,白越之也见过不少,但能把一个白手起家时用着的仓库一直沿用至今,姚洲的行事风格可见一斑。
白越之与姚洲一同走进仓库,里头倒是很明亮整洁的一间大屋子,造价昂贵的皮沙发摆在正中间,屋顶挂着吊扇,一整面墙的屏幕实时监控着西区的各个角落。
兰司坐在监控屏幕前,见到白越之进来,就和上次一样,他起身,笑着打了个招呼。
白越之回以点头,然后在沙发里坐下,姚洲坐在与他隔着茶几的另一边沙发里。兰司没有加入谈话,全程只在一旁看监控。
白越之没和姚洲来那些弯弯绕绕的,表现出很实干的一面。
上一次的见面称不上多么愉快,白越之是带着一些顾虑来的。聊了一阵子,姚洲就事论事的态度说服了他,白越之渐渐放下成见,合作的条件大致谈妥后,他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一份名单,摊开放在姚洲面前。
“现在五名候选者已经完成联盟内部的注册,这几个名字姚老板应该不陌生。你要入席,就要挑落一个下来,再取而代之。”
停顿少许,白越之捡起茶几上的一支笔,指向其中一个名字。
“这个人是名单上最难搞的,钱和人脉都不缺,一旦他起势,你在联盟内部将很难与之抗衡。”
白越之的声音透着冷静,笔尖端端地指向“林崇基”
三个字,“要趁早期把他拉下马。”
姚洲盯着那三个字,陷入短暂的沉默。
几个月前,姚洲接到他送来的相亲邀请函,再后来,姚洲娶了他最小的儿子带回地下城,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两个月前林家以私募基金的名义举行的晚宴上,姚洲没带林恩赴宴,独自去了,林崇基对他颇为客气。
而现在,姚洲要把林崇基从候选人名单上剔除,将他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