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
“在我家那天。”
说起这一天,庄洁就想起这王八蛋说她轻浮。她先回了句:“活该你单身。”
又接着说:“我唱的是京剧《过韶关》。”
“你会唱京剧?”
“我爷爷是京剧表演艺术家。我从小就听他唱,也能哼上一段。”
表演艺术家是她自封的,她爷爷早年在戏剧团工作。
“过韶关讲什么?”
“讲伍子胥父兄被楚平王杀害,伍子胥在投靠别国想为父报仇的过程中被楚平王追杀到韶关,然后一夜白头的故事。”
庄洁清了清嗓子,轻唱道:“俺伍员好一似丧家犬,满腹的怨恨向谁言,我好比哀哀长空雁,我好比龙游在浅沙滩,我好比鱼儿吞了钩线,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思来想去我肝肠断,今夜晚怎能盼到明天。”
“我猜,他就是在这一夜白了头。怪可怜人的。”
庄洁说:“从前看《鹿鼎记》觉得伍子胥坏透了。
“《鹿鼎记》里那是鳌拜。”
“鳌拜?白胡子白眉毛那个不是伍子胥?”
“那是徐锦江扮演的鳌拜。”
……
“sorry,记茬了。”
庄洁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伍子胥到底是哪部影视剧里的。
前方报站了,庄洁准备拿行李箱,陈麦冬快她一步拎了下来。庄洁反问:“刚上车怎么不帮我放?眼睁睁看着我一残疾人……”
“你站内换乘?”
陈麦冬问她。
“我先坐地铁去见西夏一面,傍晚再回上海。”
庄洁接过行李箱。
“我送你去坐地铁。”
陈麦冬拉着她行李箱出站。
庄洁看着他直直的背影,跟在他身后没说话。俩人一路沉默地去往地铁,等到了候车区,陈麦冬把行李箱放地上,看了眼列车显示屏,下一列地铁还有两分钟。
庄洁双手揣口袋,盯着地面看了会,也不想问他是不是专程来送她的,忽然摇头笑了笑,然后大方地看他,“诶,陈麦冬,我还挺喜欢你的。”
陈麦冬猛地看她,只听她这个恶魔又说:“但我更喜欢上海。”
接着又笑,“我不会留在南坪镇,那对我好比龙困浅滩。”
陈麦冬嗤笑了声,压根没理她。她说了个屁。
庄洁突然吻了他一下,嫌不过瘾似的,手扳住他脖子吻他唇。陈麦冬反守为攻地回吻她,双手紧攥她腰。庄洁胳膊攀上他脖子,比他吻得更大胆和热烈。直到列车警示铃响,她才推开他,拎着行李迅上了车。
随着急的列车,那点情愫过去,她伸手摸了下嘴唇,靠——这王八蛋绝对故意的。
陈麦冬也抹掉嘴角的血,原地站了十分钟,低头编辑微信给她,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最后把她微信直接删除。当下就订了张回南坪镇的票。
无所谓,他才不会在乎。
他回家先撒了泡尿,随后换上西服,骑上摩托准备去殡仪馆。陈奶奶在身后喊他,“你不给你妈回个话?”
“不回。”
“你想她就主动打给她……”
“我没想。”
陈麦冬也是稀罕,不晓得奶奶这是从哪得出的结论。
“鬼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