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妈妈的视线落在手机上,烦躁不安的样子,又抬起眼睛看他:“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想说的是,您误会他了。他不是为了报复你们,也不是怨恨你们,非要说的话,他是怨恨自己。”
“您知道我和谢嘉勉是怎么认识的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站在我们学校的池塘边,跳了下去。”
其实还没跳,但是卫领不打算告诉她。
谢妈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为什么?!”
“因为他考试作弊被通报了。是不是听着挺可笑的?有能作弊的勇气,但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卫领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他想考得更好一点。他怕考得不好,你们会打骂他。”
“他爸爸对他教育很严厉吧?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在被他爸打,他一点都没有反抗。我站出来,拦住了他。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谢妈妈沉默着,一句话都没说。
“我想知道,谢康乐做错事情的时候,你们会打他吗?”
卫领这句话,激起了谢妈妈的反应。
“他还小!”
她语气很激烈,不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说服自己:“打他,他能懂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卫领接上她的话:“那谢嘉勉小时候呢?他被误会偷钱,你们不也是打过他了吗?”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她被卫领问的话堵了半天,最终有些失落地说:“发生了那件事,我们也很后悔。所以给了他那张卡。”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谢嘉勉小时狠很喜欢钱,我们过年回家他很高兴,因为我们会给他压岁钱。没有压岁钱,他就发脾气。我以为给了他卡,他就会原谅我们…”
卫领摇了摇头:“不是钱的问题。他不是因为压岁钱才高兴,他是因为你们回家,他才高兴的。”
谢妈妈听了他这句话,捂住了嘴,眼泪掉了下来。
“他需要你们的爱,但是你们好像没有耐心去爱他。您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吗?当你伤害孩子的时候,他不会停止爱你们,但是会停止爱自己。”
“他生病的时候不敢告诉你们,觉得自己很麻烦。打工被坑了,也不会告诉你们。那天,您带着他弟弟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应该看到他了吧?那时候他刚被停了卡,去打工又被老板拖欠工资。但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恨你们,你们有生养之恩,他从来都没有忘。”
卫领说了一大通,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们,爱他吗?”
谢妈妈早已泣不成声:“……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他!他跟我们疏远…我们也不想…”
她擦了擦眼泪,对卫领说:“你是个好孩子,跟阿姨说了这么多。但是,阿姨还是希望谢嘉勉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和他爸爸,都不会接受你的。”
卫领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不是来请您认同我的。我只是想,请您给他道个歉。不是要您原谅他的择偶,是为之前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嘛。如果您真的舍得放弃他,那当我没来过。”
卫领虽然嘴上说着当他没来过,但是已经把他的手机递给了谢嘉勉的妈妈。他有种预感,她会道歉的。她和卫领的父母很像,又有些不一样。
会愧疚,就已经打败很多父母了。
谢妈妈犹疑着接过了他的手机,她心中在挣扎。哪有父母给孩子道歉的?被父母误会了,又是什么大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