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算过一笔账。
许鹤宁身为侯爷和南兵马司副指挥使,每年朝廷给的银子其实刚够一大家人用的。
毕竟家大业大,不是几张嘴吃饭的简单问题,光是这个肃远侯府,每年修缮的银子估计就要去四分一,更别说该要走的人情往来。
这样算下来,真是一个子都不剩,要是再缝田地收成不好,农户交不上租……估计还得补贴银子维持开销。
“即便有十万两,不做生意,还真的没几年花的。”
云卿卿把账本放下,愁眉不展,心里算着时间,不知道刘灿什么时候会回话。
而且那钱的来历不光彩,是许鹤宁铤而走险坑了人拿的,也不是什么清白银子,她心里还有些不踏实。
李妈妈这两天见她总是对着账本叹气,去倒了杯蜜水上前:“夫人,万事开头难。或者夫人回家也问问大夫人,府里的进项大概都有哪些,你照着慢慢学就是。”
“家里不一样。”
她摇摇头,“祖父是阁老,父亲二叔也是官老爷,而且祖上就累积了不少田地,家里光田地的进项就每年开支还有足余。而且因为祖父是阁老的关系,家里所有铺子都没有经商的,就怕沾上不好的。”
文官比武官更爱惜名声,基本靠俸禄和祖产过日子,就怕沾上银钱相关的说不清楚。
她外祖家不是京城人士,但也是书香世家,同样是靠祖产,所有这样一算下来,云家居然就没有一个有关从商的。
李妈妈细细一想也是,只能站在边上陪着她发愁。
翠芽今日一早出府,去给云卿卿拿新打的簪子去了,回来的时候在府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冷眼就从他身边过。
那人这几日都来,一站就站一日,也不知道这苦情戏演给谁看!
翠芽回到院子,把东西打开给云卿卿过目,顺口就提道门口的事:“夫人,那个许东家又来了,还是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侯爷怎么不让人打断他的腿!倒是有脸来!”
“英雄还为五斗米折腰呢,他这几日恐怕不好过,万一真把侯爷站心软了,他还是赚了。”
商人无利而不往,许尉临真是彻头彻尾的商人。
云卿卿懒得理会满身心眼的人,更何况许鹤宁也交待,对方站越久只会让自己后面的日子更难过。
她就看热闹好了。
“你们跟我在府里走走,喊上粗使婆子,拿几匹棉布和锁,把一些用不到的院落给锁上。还有前院中路一进那所大厅也锁上,到底是不合侯府规制的地方,陛下虽然是赐下宅子,但我们能规避的还是规避一下。”
她把三只簪子都看了看,做工没有问题,反倒还十分精致,让收起来后往外去。
京城寸土寸金,很多京官都还是租宅子住呢,皇帝赏这个宅子虽然有些意外,但算一算确实没有几间符合许鹤宁爵位的府邸了。
有些超制,许鹤宁应该知道,前头也一直没用,但她还是认为锁起来比较好。
先前这事她娘亲就提起过,后来怎么又把这事给忘记了。
云卿卿带着婆子们浩浩荡荡的出发,许母听闻儿媳妇要锁院子,难得出屋说也逛逛这侯府,说是来了之后除了园子哪里都没去过。
就连园子都没逛全。
云卿卿怕婆母累着,让人抬个小步辇在身后跟着,要是累了还有歇脚的地方。
许母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走走歇歇,倒是十分尽兴。
一切都安排好后,婆媳俩不知怎么走到假山背阳处,发现这里也引了活水蓄了个小池。
小池大约一丈半长,用鹅卵石砌的池沿和池底,很精致。但是里头很奇怪,没有养鱼,也没有种荷花一应的水植,清澈得一眼望底。
白日的光线落在里头,随着鹅卵石的颜色折射出绚丽色彩。
“这池子是做什么用的?怎么看着像泉水?”
有粗使婆子是早早就在侯府打理的,见到她发问,自然不错过这个能露脸的机会,当即低头走到她身边说:“这个池子引的水就是从泉眼来的。是在建府的时候发现地下冒水,当时的主人家就特意砌了这么个池子,然后引成活水循环保持清澈。天气热的时候,还会在里头泡泡身子消暑,平时会用这儿的泉水煮茶。不过以往这块地方都专门有人看管的。”
而且这个差使最轻松,只要记录谁来过,打了水做什么去。
宅子主人换作许鹤宁后,这块地就随便扔这里了。
云卿卿从她话里想起这府邸的前任主子,那是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