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还在茫然,有人把他扶了起来,还听到有人朝太子道:“太子殿下监国是名正言顺,可为何不让臣等见陛下?臣等是陛下的臣子,即便君臣有别,那为何又阻挠三皇子殿下去见陛下,三皇子殿下与太子殿下一般都是陛下的亲子,太子殿下一人在陛下跟前是欲意何为?!”
宗亲里也有人发声:“臣以为,这种时刻,还得传召各地亲王回朝!”
三皇子就在这些声音中猛然打了个激灵,一双眼慢慢睁大,回身去看太子。
只见太子嘴角啜着浅浅的笑,不知是真笑还是怒极了,视线一错不错落在那些人身上。头顶是青天,是明媚的太阳,三皇子却是脊背发寒。
他明白了太子刚才说的利用。
各地亲王,哪里来的各地亲王,如今能有资格再进京城来的,不就只有他们的大皇兄了吗?
三皇子脑子里闪过电光雷火,恍然大悟。
跟着他一块到此地来的大多是工部的人!即便他的大皇兄离开了,工部如今他兼着差,但人心未必都是向着他!
这是他大皇兄经营了多年的地方!
太子望着开始奋勇进言的众人,笑容不变,一抬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话声都压了下去。等安静了,才不急不缓道:“孤也正要想要召晋王回京,却不是为了父皇病重,而是晋王涉嫌勾结官员,诬陷忠良,图谋不轨,动摇江山根本!”
此话一出,方才叫嚣的官员脸色急变,从铁青转灰白,还有人心都哆嗦了一下。
太子话落,挑着眼角看那些官员,吩咐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将刚才说召晋王进京的人收押审讯,孤倒要看看,多少牛鬼蛇神胆敢在孤跟前卖弄玄虚!”
他一句说抓就抓,说审就审,如同吃饭喝水一般。
但宗亲里却是炸开窝了,跪着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太子这是独裁!即便你身为储君,也不能因一句话就抓人刑讯,我们要见陛下!”
“刑讯?哦,孤刚才说的是审讯,那就改刑讯!”
太子轻笑一声,下刻目光如刀刃,一拂袖,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白了脸,从未见过太子行事如此强势不顾声名,难道太子不怕被世人说残害手足?!在史书下留下骂名?!
偏偏太子就是不怕,拂袖后转身,转身前冷眼扫过魂都去了一般的三皇子:“三弟要见父皇,还不跟孤来?”
在踏进大殿后,太子更是忍不住笑了。
“痛快!”
他终于领会到了许鹤宁恣意的那种舒畅。身为储君,一忍再忍,让他几度怀疑自己血肉是否鲜活,在压抑中几乎沦为继承皇位的傀儡。
人对权力是渴望的,但权力向来是把双刃剑,一面让你享受一面又让你有顾忌而不敢肆意,即便君王亦一样的。
就如同他父皇。皇权至上,还不是同样受臣子的威胁,只能耗尽心机去周旋。
三皇子恍恍惚惚跟在太子身侧,别他痛快二字吓得又一激灵,偷偷抬头去看太子,见到他眉宇飞扬。
这样的笑,他在那个最近被讨论的新晋皇兄脸上看过。
不知为何,三皇子在这瞬间并不想去见父皇了,整个人陷入更多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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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雷霆手段,满朝震惊,消息很快送进京城的一处宅邸。
有人朝着正屋的一坐绣骏马图屏风禀报:“太子昔日温和,今日却连只提了一句话的宗亲都给关了,并先一步定您的罪行,我们如今处在了被动。太子这手,多少起了震慑的作用,再不行动,恐怕就先机尽失!”
屏风后的人站了起来,走了两步,露出半只皂色的靴子在边缘,沉默良久后道:“许鹤宁已死,让人直接往宫里送浙江大乱的假消息,其他的……傍晚便依照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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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报者双眼一亮,连领命的声调都拔高了不少,能听出隐隐的兴奋。
暮色渐渐笼罩了京城,守着皇城的禁卫换值,准备把宫门落锁。
明昭帝那里终于被灌进了药,清醒过来有小半时辰,与太子交待一些事情后再度睡过去。
云老太爷得到皇帝清醒的消息时正用饭,宫里来人传召他进宫,只能把饭碗搁下,换上朝服匆忙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