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宁离开之后,宗溟终于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时宣身上,他对选秀时期的时宣没什么印象,关于时宣最深的记忆,就是时宣想要自杀的那次,那时候杭宁已经快要拽不住时宣了,是宗溟在最后一刻及时赶到,把时宣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时宣是杭宁很重要的朋友,一直都是,宗溟至今记得在时宣脱险之后,杭宁抱着时宣时候难过的样子。
宗溟盯着时宣看,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在他的注视下,时宣感受到了如山般沉重的压迫力,时宣用尽了气力努力想要扛住宗溟的注视,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凝滞了,脑中有个声音不停在说实在不行就原地跪了吧。
“时宣。”
宗溟忽然开口喊他的名字。
时宣听到自己被点名,吓得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他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我在”
。
齐康从旁围观,觉得眼前这个小白兔一样的男孩子太可怜了,他看起来快要被宗溟吓哭了。
宗溟并不在意时宣惶恐畏惧的情绪,他喊完时宣的名字,又静默了几秒,然后才重新开口。
宗溟:“遇见事情想开点,多倾诉,别憋出病来,你朋友会担心的。人生很长,生命很宝贵,珍惜自己,珍惜身边的朋友。”
时宣:???
齐康:???
时宣惊呆了,惊得几乎忘记了害怕,像宗溟这样的大人物,连给别人一个眼神都仿佛是种恩赐,而宗溟此时此刻,居然对着他说了这么长的话,一口一口的往他嘴里塞毒鸡汤,这是什么情况,霸道总裁爱上我?
齐康和时宣神色复杂地看着宗溟,然而宗溟并不在意他们作何反应,在说完想说的话之后,宗溟利落地转身离开,但他走了没多远便又重新停住了脚步,然后弯下腰,拾起了杭宁落下的那只塑料拖鞋。
时宣忽然觉得,宗总在他心中神明一般肃穆伟岸的形象,咔嚓一声裂开了。
齐康望着宗溟的背影,开口感叹,“宗溟这个人,就算是拿了一只最廉价的塑料拖鞋,也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你觉得呢?”
时宣:……
别问我,我裂开了。
时宣在宗溟走远之后,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身体终于渐渐松缓了下来,他无辜地看着齐康,开口问道,“导演,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齐康觉得眼前这小孩子也挺可怜的,大半夜的出门居然遇见了宗溟,这和走夜路撞到了鬼有什么区别,他看了眼对面b座走廊上正好奇张望的几个练习生,又对着时宣露出了个饱含慈爱的笑容。
齐康慈祥地说道,“你叫时宣是吧,很晚了,回去吧。哦对了,刚才宗溟虽然和你说了要‘多倾诉’,但你也不要想太多,该倾诉的倾诉,不该倾诉的不要乱倾诉,你懂我的意思吧,比如刚刚我们欢聚于此时候聊过的那些话。”
时宣此时此刻仍然满头都是问号,根本不明白刚刚这十几分钟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但他听到齐康交待的话,还是用力点头,努力表示自己知道了,只要让我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说。
齐康满意了,他打发走了时宣,再转身看向长廊尽头,长廊里果然已经没有了宗溟的身影。
杭宁光着一只脚,一路从301跑回了208,他风一般地冲进宿舍,立即用力关上房门,然后还像被人追杀似的,干脆利落地把所有能锁的门锁都锁住了,锁完似乎还不太放心,又郑重地挨个检查了一遍。
白凌画本来正坐在床边玩手机,他见到杭宁风风火火的跑回来,立即扔下手机看向了杭宁。杭宁跑得头发有些散乱,身上的纯棉t恤也带着凌乱感,而且还丢了一只拖鞋,在白凌画看向他的时候,杭宁默默把光着的右脚踩在了左脚脚背上,就好像这样能减少几分窘迫似的。
白凌画:……
白凌画诚恳发问,“你和301那两个练习生有仇吗?你去找他们激情互殴了?他们现在是要追着你打?”
杭宁:“不是,一言难尽,还有多余的拖鞋吗?”
白凌画虽然满心都是疑问,但又觉得很可能事关宗溟,还是不要多问了,毕竟反派死于话多。他站起身,说了句等着,然后真的四处寻找,想要帮杭宁找出一双新拖鞋。
培训基地只是训练生们的临时住所,最多也就住四天而已,所以配备的生活用品并不多。白凌画在寝室里认真找了一圈,最后停在杭宁身边,有些遗憾地说道,“没有备用拖鞋,恭喜你,单脚蹦吧。”
杭宁:……
杭宁因为痛失拖鞋而有些忧伤以及悲凉,他正背靠着寝室大门思考人生,背后的门板却是突然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三声,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带着一种熟悉的严谨感。
杭宁很确定,敲门的人一定是宗溟。
鉴于几分钟之前,杭宁表达不清,疑似发表了想和总制片人宗溟搞一搞的错误言论,所以现下他不太想直面宗溟,好在此时屋子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和宗溟关系更亲近的白凌画也在。
杭宁抬头看向白凌画,想让白凌画负责开门,但在真正看到白凌画之后,杭宁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房门被敲响的一刻,白凌画已经像变魔术似的瞬间位移到了他自己的床上,并且神态安详地平躺着,双眼紧闭,两手交叠于胸前,呈现出了一副已然熟睡的宁静祥和模样。杭宁很想说,原地去世都没你这么快的。
杭宁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门外很安静,并没有再响起敲门声,但杭宁知道,宗溟一定等在那里。杭宁无奈地转过身,他一边在心里问候宗溟,一边把之前锁住的几道门锁又一一重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