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活多,家长也顾不上,只要不饿着就这么放养着。这种情况一直会持续到上初中。初中之后去了市里见识的同学多了,也知道美丑了,才会有所改变。
可何清越毕竟还是个大人灵魂,见自己小时候这么邋遢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的感觉。不管干什么,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再说。
十一的到来学校都随之放起了长假,学子们都归了家,小村子里面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一家三口用过晚饭一切收拾妥当就躺下了。王春华累了一天,很快就睡了过去,孙琦心中兴奋,却还想着明天一大早要出去玩也早早就进入了梦乡。唯有何清越,心里装着事,一时半会倒是了无睡意。
她的家,她回来了。可是心中却忐忑依旧。她怕一切都是一场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一下午生的事情太过真实以至于让她感到了害怕。她并不是无神论主义者,相反她相信神明,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数,也正是因为此她才会感觉到紧张、恐惧、害怕等等负面情绪。她怕这一切都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场玩笑。
左边睡着妈妈,右边睡着姐姐。她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手悄悄的伸展开,直到触碰到两人的身体才停下来,强迫自己快点入睡,等到天亮她要去另一个让她心神不宁的地方。
渐渐地,月亮升至正空,从窗户透了进来,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睡意渐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这个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有她不愿意见到的场景。忽悠一下,她身躯一震,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头上出满了汗,顾不上擦拭,急忙扭头,看见妈妈和姐姐都在身侧狂跳不已的心脏这才趋于平静。只是她再也不敢睡了。
十分钟还好说,时间再长就挺不住了。她翻了个身,轻轻的掀起妈妈盖着的被子钻了进去。脸贴在她温暖的肩膀上,手也悄悄的搭在了她的腹部。做好这一切她见妈妈并没有被她吵醒,她松了口气,这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陡然睁开眼睛,眼中并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明。身侧是空的,身侧的温度已经凉了下来,心一慌,连忙坐起了身,看见旁边睡的四仰八叉的胖妞这才安下心来。她在心底安慰自己,她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看天色已然大亮,直接起身穿好衣服,又细心的给孙琦掖了掖被角这才出门。
厨房有烧火的声音,推门一看王春华果然坐在那里烧火做饭。见她起来诧异地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昨天睡的时间太长了。妈,今天吃什么啊?”
何清越随意岔开话题,难道她要说她不敢睡吗?
“整点疙瘩汤,行不?”
王春华笑眯眯的问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何清越点头。等做好了叫孙琦起床,三人快的把早饭解决掉。
时间还早,何清越却有些急不可待了,总想着早些走。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王春华才话。“走吧,去你姥爷家。”
两个村子隔得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能到。姥爷王财家在村西头住,两条路线,其中有一条近一点的就能直接到。三个人拎着点东西就上路了。
北方的秋天早晚温差极大,刚走了没一会,就出了汗,孙琦闹着把外套脱了下来,直接系在腰上,还兴冲冲的跟何清越讲学校生的事。
“妹,你说就那李二点多背,都骑一半了车胎扎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补胎都没地方去,最后半推半骑回来的,要是我都得累死。”
孙琦绘声绘色的讲着前院李家二小子的糗事。何清越想了想自家院子停的那辆凤凰牌的老式横梁自行车为那位仁兄抹了把汗。这小村子距市里骑自行车怎么也得两个多小时,这半推半骑的没有三个小时绝对回不来家。
这件事也提醒了何清越,她多留了个心眼。老天让她重回来绝对不是让她重温一遍悲惨生活的,不管怎么样,她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切,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是也快,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小村庄。只要走到前边的路口再向右转个弯,左手边第二家就是姥爷家。何清越有些激动的环视左右,左侧是三五排树木,再左侧是一溜的庄稼地,靠右边就是沙子水泥。和印象中那个贫穷落后的农村一一重合。
一转弯,何清越就迫不及待的抻着脖子看向姥爷家的院门。此时大门口正站着一个人,脚上穿着鸦青色布鞋,同色的裤子,上面穿着暗色衬衫。近六十岁的老人虽然头花白一片,但精神头却是足足的,斑驳的白一丝不苟的全都向后梳成大背头的样式,清俊的五官依稀能辨认出年轻时是何等的风采。
泪水瞬间就湿了眼眶,强忍住不让自己失态,只是脚步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度。
“爹,你出来干啥,在屋等着多好。”
王春华埋怨父亲。只是老人家一看见外孙女眉眼瞬间就笑开了,笑呵呵的说道:“也没啥事,正好迎迎你们,也不知道你们从哪头来,就等在门口了。”
一边说一边忙着把几人迎了进去。
屋里一个老太太抻着脖子向外面看,见着人影也迎了出来。何清越生前姥姥还身体康健,模样没怎么变,只是年轻了些,体型也瘦了不少。
何清越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姥爷左右,紧紧靠着姥爷坐下,手也没放过,直接抓过来把玩,一根一根的掰着,听他们闲说话。老人的手已经有了老年斑的影子,也很干燥,像是树皮一样起了褶皱,她重活一遍,姥爷却也在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