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
巡更的人在漆黑寂静的街上敲了三更响声。
同时,便听见“咕噜、咕噜”
木轮在坑洼的街道上滚动出的沉闷而有节奏的声音。
隐隐可见四辆板车一同在街面上行走着,每辆车之间的距离都差不多在一米左右。每辆车一人在前边拉车,一人则在后边推车,车上放着的四个装有屎尿的木桶。
由于车辆起伏,从木桶盖子边沿溢出一些泔浆,带出令人呕臭的气味飘散四周。
“倾脚头”
们推拉着车辆沿着大街朝着城北门外而去。
路过一处缓坡,几人前后都加大力气,推拉着车子上坡。
当前三辆车子缓慢地上了坡时候,最后一辆车突然有人“唉哟”
一声,接着便听见木桶接二连三滚下车砸在地上的声音,再接着又是一人不停“唉哟”
、“唉哟”
的呻吟声。
前车的人赶忙停车转向后看。
只见一直跟在最后的那辆车,在前面拉车的人正奋力的拉住高高翘起的车前臂。
而后车板尾挡碰在地面上,车上的四个桶一齐被抛出,直接砸到了在后面推车的人身上,桶里的屎尿泔浆倒泼出来,并滚落到坡底。
后面推车的人接连被木桶砸中脑袋和身体,疼得眼冒金星,直接跌倒在地,双手捂住脸不停呻吟着,而浑身沾满了倒泼出来的屎尿泔浆,出一阵阵恶心的臭味。
“怎么回事?”
前面第一辆车,拉车的年纪较大的一位中年人急忙走了过来,紧张地问道。
最后一辆车在前面拉车的人用力将翘起的车前臂压了下来,回话道:“杜老大,不知道怎么回事,农兄弟突然在后面突然跌倒了,我这边一时控制不了,车子向后倾倒,粪桶都砸到农兄弟身上了。”
前面的杜老大听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后面翻倒的四个粪桶和跌倒在地不住呻吟的兄弟上,不禁皱起了眉头。拉粪桶车辆翻倒这样的事情虽然不是第一次生了,但是作为领头的,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对兄弟们强调,要看好路、护好车。不然粪桶翻了,那可是很麻烦的事情,除了要很麻烦地收拾这些恶心的屎尿泔浆之外,最主要的是会被负责管理市政道路的官员罚款,那样的话可是白干活了。
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今晚还是碰到了这麻烦事。
杜老大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向坡下走来,对倒在地上不停呻吟的人,关切地问:“农兄弟,没事吧?”
姓农的兄弟躺在地上,神情痛苦地双手捂着右腿,哼哼唧唧地说:“唉哟唉哟老大,真对不起!刚才推车上坡的时候,不知道怎的,这右脚一阵刺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一样,一下子使不上劲,就摔倒了。又被滚下来的恭桶砸中,现在这条腿疼得站不起来了。”
杜老大看着这位受了伤且满身污泞的兄弟,实在疼痛难受,想上前扶起来。
但是倒泼在农兄弟身上的屎尿泔浆挥出的强烈恶臭,让他忍不住捂住了口鼻不敢更进一步,便厉声怪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也不是第一天干活的,不知道推车上坡要注意脚下吗?!你们这一车可是白忙活了!真是他娘的倒霉!”
说着,指着跟农兄弟同一辆车的那名兄弟,要求道:“你把他带回去,让他找郎中看看伤到哪了。赶紧趁天亮之前找人把这里给收拾了,免得被巡路的衙差看到,又寻我们的不是要罚钱。”
“是。”
那名兄弟连忙答应道。
杜老大又神情严肃地接着补充道:“还有,今晚的工钱你们别想要了。两个饭桶,哼!”
“是!”
被骂的两人自觉犯了错,不敢辩驳,低头认罚。
杜老大捂着鼻子嫌弃地走回坡上,对着其他兄弟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于是,其他三辆车的兄弟便推拉着各自车辆先行离开,留下翻车的两人自行解决。
待其他人离开,前面拉车的兄弟将车停稳在坡上,走到跌倒的人旁,但滂臭的气味让他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忍着鼻息,试探地问道:“农兄弟,你现在怎样了?能自己站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