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麦涛和他那艾莲大哥见面,也是在一家咖啡厅里。艾莲还是老样子,穿了件不知哪里淘换来的花格子大衬衫,卡其色的大裤衩子,和一双懒散的拖鞋。
他抠开一只奇特的装了虫子的酒瓶子,给麦涛倒了一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所谓虫子,既非幼虫,也不是成虫,而是看起来很像蚕蛹的东西。麦涛顿时没了食欲,盯着自己面前蓝幽幽的液体看了一眼,又放下了。艾莲大哥也不说话,他是这家店的常客,对酒保使了个颜色,后者便心知肚明地取来一大片柠檬。“再拿一颗橄榄过来吧,去皮。”
艾莲忽然想起麦涛不爱吃酸,就吩咐道。酒保应声而去。麦涛搞不明白喝酒为啥还要用这么复杂的方法。他晃晃杯子里的酒,又把它放下了,抱怨说:“艾大哥,这活儿我恐怕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下去了!”
“呵呵!”
艾莲没说什么,只是呵呵地笑。随即,他又从花格子衬衫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锡纸包,打开来摊在桌上,里面有些晶莹剔透的白色颗粒。“这又是什么?毒品?”
艾莲不理麦涛,用舌头轻轻舔了舔锡纸包,随后又舔了舔柠檬片,随后端起杯子,将一指高的蓝汪汪液体一饮而尽,接着满意得快要打嗝了。“唉!艾大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
艾莲笑了,马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眨眼瞅着麦涛“你不打算来一下?”
“怎么来”
“照猫画虎的,有啥难度。哦,对了”
艾莲想起了什么,马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锡纸包“你是嫌脏吧?来,给你新的。”
“这是什么?”
“为什么总要问问题呢,小麦同志?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好吧!”
既然艾大哥这么说了,那就来吧!依葫芦画瓢,麦涛也照着做了。白色晶体是盐,麦涛来不及分辨,吞了一下橄榄,舌尖的盐粒被橄榄吸取了一点,口腔内却留下了橄榄独特的香味,随后灌下一杯酒。初入口时,酒浓且烈;入口腔时,酒被剩余的盐以及橄榄味稀释、冲淡了,竟觉得爽口;直至咽下,一股令人着迷的口感和独特的香味久久不去。“哦,不错。什么味道?”
“哎,你怎么来问我,不是你先喝的吗?”
“对,不该问那么多,我亲自尝试。你讨厌柠檬,所以我才换了橄榄,我自己倒是没试过的。”
“这是什么酒?”
“龙舌兰。我到国外,见到阿兹克特人传统的饮酒方法。现在瓶子里这东西就是龙舌兰蝴蝶的幼虫。它可以极大地改善龙舌兰酒的口感,产生很强烈的愉悦感。我看着他们把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把虫子吐出来。呵呵,估计你受不了,咱们就用不着这样啦。”
“哦”
麦涛心想,艾大哥总是鼓捣些新鲜玩意儿啊。“你刚才说什么?”
艾莲照样又来了一杯,揉揉眼睛,问道。“我没说话”
“不,不是,你最初进来的时候说什么?”
“哦,我说犯罪心理师这活儿,我怕是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
“嗯,那就尽力去坚持吧,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很奇怪,艾大哥既不问他遭遇了什么困难,似乎也没有帮他解决困难的意思,只是甩着片儿汤话。
艾莲的性格有时候就像这龙舌兰酒般捉摸不定。麦涛没辩解什么,心里依然很迷茫。“你怕什么?”
艾莲忽然开口问,这问题可是相当笼统。“怕什么?”
麦涛果然不知如何作答。“什么都行,说一样。”
“怕死,还怕重病,鬼我倒是不怕呃,以前我觉得自己不怕尸体,今天我却吐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