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儿也不在意杀什么警察,我是为了生存而工作。作为劳动者。我反对一切富人和有权势的家伙;作为人来讲,我挺喜欢罗斯福的,可是他是总统,我就要杀了他。”
温切尔惊讶地向后退了几步,说:“乔,你信仰上帝吗?你是教徒吗?”
“不!不!我什么都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我总是很痛苦”
扎戈那又开始抓搔自己肚子上的伤疤。
温切尔继续问:“难道你不相信有上帝、天堂或是地狱这样的东西吗?”
扎戈那冷笑一声“不,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没有什么上帝、天堂或是地狱。”
温切尔尴尬地又一次停下了笔,不知道还应该问一些什么。
扎戈那转身朝单人牢房的窗户走了过来。透过狭小的围着铁丝的窗口,他可以看见远处的比斯坎湾。我站在铁栏外面,看着扎戈那赤裸的背影。
警长说:“扎戈那,明天我们会给你找一名律师的。”
他背对着我们,厌倦地说:“不要律师,我不要任何人帮助。”
警长问温切尔是否还有什么要问的,温切尔默默地摇了摇头。于是,我们三个人转身向牢房外走去。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在灯光昏暗的牢房区回荡着。在经过那名黑人的单人牢房时,我向里面看了一眼,那名黑人仍旧蹲在那里,在我们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大声狂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在墙壁间回旋着,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电梯间的门口,警长和温切尔又一次亲切地握握手,并向温切尔连续拼读了三遍自己的名字。然后,电梯门关上了。
在电梯里,温切尔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电梯壁上想着心事。
我和他一前一后走出了法院大楼的门廊,外面的空气十分凉爽,轻柔的夜风微微吹拂着。
温切尔把手放到我的胳膊上,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黑勒。”
他笑了,又问了一句:“怎么你不打算拼读一下吗?”
我摇摇头“我可不想在你的故事中出现。”
“这很好。你很与众不同,年轻人,你是从芝加哥来的?”
“土生土长的芝加哥人。”
“你在那里干什么?”
“你来自纽约,温切尔先生,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他愉快地笑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耸耸肩“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自己工作的看法。”
“在我的笔下,狗尾巴草也有可能变成鲜花。”
温切尔的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
我捅破了这层“玻璃纸”
“他肚子上的伤疤可不是假的。”
“是的,千真万确。你听说过欧尼马登这个名字吗?”
他是影星拉弗特的黑社会朋友。
我说:“是的。”
温切尔缓缓地说道:“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在达茨火冒三丈,想要对付我的时候,他救了我一命。我那次关于达茨和温斯的专栏报道很成功,因为它预示了温斯的被杀。”
“达茨为此暴跳如雷”
“是的。我那时候的处境危险极了,接连几个月被黑社会的帮派分子追杀,我的精神差点儿崩溃了。年轻人,想想我那个时候的处境吧。”
“所以你找到了欧尼马登。”
温切尔低声说道:“我是一个公众人物。如果不是出于深仇大恨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来碰我的,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欧尼,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笑了,告诉我不要以为自己是公众人物,那些帮派分子就不敢碰我。还说他们会找到解决的方法,到时候不会有人知道是他们干的。”
现在,我和温切尔正站在法院门前的台阶中间,享受着轻柔的微风。
温切尔若有所思地说:“我想那个矮个子的‘疯子’要杀的人是舍迈克。他认为自己的病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也许那帮人答应过他,如果他能杀了舍迈克并对此守口如瓶的话,就会付给他一大笔钱,留给他在意大利的那些家人。”
说到这儿,温切尔转头望着我“你怎么想呢?年轻人。”
我耸了耸肩“我想在钱的问题上,你是对的。可是如果你就这样把它写出来的话,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们又会相信什么呢?”
温切尔讥讽地笑了一下“他们只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然后,他走下台阶,等着叫出租车。
此时迈阿密的交通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