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連連點頭:「哥我明白,我一定守口如瓶。」
林北生便揮揮手讓他回去了,那一大堆東西他就要了一個哄林忍冬開心的小玩具,剩下的補品讓小趙能退的退,不能退的拿回去給他媽媽好好補補。
隨後又過了幾天,他收到周青先助理的消息,要求他簽一個關係協議。
林北生也不奇怪助理那兒會有自己的電話,只是默道這一回周青先倒是正式很多,挑個床伴都要簽正式的協議了。
心裡是這麼想,他倒還是挑了時間,為了避免對方直接殺到槐安灣來又將地點直接選到對方公司樓下,到地方時發現只有對方的助理在,端正坐在角落,已然恭候多時。
這份協議也簡單,就是規定了林北生需要對周青先做到隨叫隨到,且雙方在協議規定的期間不能找別人。
協議的時間倒也不長,也就兩年。
林北生見助理似乎也比較忙,便利索地簽了字,寫字時順嘴問了一句:「周青先今天沒來?」
坐在對面的助理公事公辦地回答:「周總今天有其他事情。」
林北生便沒接著問了。
而這頭的周青先,正在一家高級的療養院裡。
他的母親在這裡治療,周淮換了很多地方,兜兜轉轉,最終決定還是在這個她待得最久的地方度過晚年。
周青先趕到時周淮還在休息,他坐在床邊用筆記本辦公,沒多時手腕便一隻瘦弱的手抓住了。
周青先闔上眼,再望向她時已經掛上了體貼的笑容,輕聲詢問:「睡得好嗎?」
周淮怔怔地看著他,眼裡涌過一絲喜悅:「你來了。」
「我和陳助說了很多次了,他總說你忙沒有時間。」她想要坐起來,剛起身便劇烈地咳嗽起來,斷斷續續地接著講,「有多重要的事情能比我更重要呢,我可是媽媽呀。」
周青先臉色不變,推了推平光眼鏡擋住視線:「您別起身了,躺下歇息吧。」
他雖這麼說,卻一點搭把手的意思都沒有,還是護工攙扶著她再次躺下。
「我睡了多久?」周淮止住咳嗽之後,偏過頭問護工。
「有四個小時呢。」護工小心翼翼地望了周青先一眼,補充道,「夫人這段時間睡眠質量都不怎麼好。」
病房裡陷入一陣沉默,周淮沒等到周青先說話,便唉聲嘆氣地接著講:「是了,我多半是活不長了。」
周青先掛著一張完美的笑臉,依然沒有接話。
護工都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張口圓場道:「不會的夫人,您好好配合治療,會慢慢好起來的。」
周青先這時候才慢騰騰地抬眼覷了她一眼,輕飄飄地配合:「您要樂觀。」
「你都多久沒叫我媽媽了。」周淮眼中含淚,手扣上周青先的,「你還在怨我嗎?」
「可是媽媽沒有做錯什麼,媽媽對你這麼嚴格,獨家更文在要務爾耳起舞二爸已都是想要你成為更好的人啊。」她為自己辯解,「你本來就是個beta,得比別人更努力才行啊。」
「媽媽教你教的最多的是忠孝,可現在呢,媽媽在這裡住了幾個月都等不到你一句問候,想要見你還要三番兩次托人聯繫。」她說著,伸手抹了眼角的淚,「你這樣,媽媽多寒心啊。」
她哭得多悽慘,周青先卻不為所動,連護工都看不下去,用責備的眼神注視著他,又搬出一些熟悉的套話安慰周淮。
周淮哭了好一會兒才歇口氣,不斷用指腹摩挲周青先的手背:「罷了,罷了,媽媽時日無多了,只是想在最後的時間多見見你,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青先……你原諒媽媽好嗎?」
周淮的面相很好,即使已經枯槁得不成人形,卻還是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韻。
她看著多可憐,久臥病榻,蒼老蠟黃,兩眼含淚,用如此低的姿態祈求自己無情無義的兒子回心轉意,誰瞧了都會為她心碎,連一旁的護工都感動了在偷偷擦眼淚。
但是周青先卻只覺得噁心。
一種熟悉的溺水感奔涌而來,周淮的眼淚、周淮故意放低的嗓音、周淮悲傷的表情、周淮濕潤的掌心、一切一切,都像海浪般沖刷他的胸口,留下潮濕黏膩的觸感。
一切一切,都讓周青先想吐。
周青先自始至終帶著笑容,用一種近乎是憐憫的視線,安靜地注視著周淮。
終於,他從鼻腔里輕輕哼出一聲笑,將自己的手從周淮的掌心中抽離出來,輕聲道:「當然,我一直都聽您的話。」
周淮神色複雜,還想和他說點什麼,但唇起了又閉,最終只是發出一聲嘆息,吩咐護工迴避一下,給他們母子倆一點。
病房便驟地陷入沉默,蟬鳴沖不破厚玻璃,只剩下儀器重複滴答作響。
護工離開之後,周淮便沒再提任何一點祈求原諒的話,似乎也不準備好好談一次心。
她只是長久地盯著周青先,突然問道:「你怎麼把頭髮接長了。」
「這樣好看嗎?」她語氣不悅,伸手想去碰他的發尾,「你這樣進公司成什麼樣子,董事會對你沒意見嗎?」
沒等到周青先回答,她便古怪地又問了一句:「你是想故意這樣去給我丟人嗎》」
周青先挑眉,側身躲開她的手,與她對視片刻,忽然噗嗤笑了。
周淮的眸色很淺,眼裡總是不帶什麼情緒,總會給人留下薄情寡義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