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一場虛偽的母子會面以共進午餐結束,周淮向一些根本根本不重要的人展示了一出母慈子孝的戲碼之後,親自叫劉叔來將周青先接走了。
周青先求之不得,這一上午讓雙方都疲憊不堪,兩人都只想回去休息。
雨到正午時越下越大,落在車頂時咚咚鏘鏘,好像在敲鼓。
周青先在車上轉著手機,因這樣濕悶的天氣提不起勁,腦子裡也還在不自覺地想周淮最後暗示的那番話。
如果當時的車禍並不是因為周淮精神失常所致,那徐以凡到底在其中摻了什麼手腳,還與其他人有關嗎。
倘若真的要查,又該從哪裡查起呢,徐以凡當初以維護公司名聲把這件是藏得這麼好,看來並不是這麼簡單……如果要查,需要和另一個當事人聯繫嗎。
他捏著手機,下意識地翻著與林北生的對話框,兩人的聊天記錄也很簡單,就是一方說「來」,另一方回個「好」。
正對著單薄的聊天界面出神呢,忽地劉叔踩了一腳急剎,周青先手一抖,竟然給林北生撥了個電話過去。
他幾乎是立馬反應過來按斷,語氣有些責怪:「劉叔!」
劉叔歉意的笑臉在後視鏡中露出來:「不好意思啊少爺,這雨太大了都要看不清路,差點追尾。」
周青先隱約感受到一些既視感,霎時間冷汗爬滿後背。
彷徨心悸的感覺彌散開,周青先略微鬆開了一點領帶透氣,一低頭,林北生給他回了電話。
他心中一跳,想也不想地掛斷了。
林北生便沒打了,換成發消息問:睡醒了?
周青先還沒來得及回,他又突突發了幾條過來:早上出門的時候順便給你掛了份早餐在門把手上,餓的話可以先吃點墊墊肚子。
林北生:看著天好像要下雨,也留了把傘在那兒,省得你出門又不帶。
林北生:是要見面嗎?
他話實在是太多又太親密,周青先幾乎是應接不暇,皺著眉一條都還沒來得及回,根本就分不出心再去想剛才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
他皺著眉,就針對最後一條慢吞吞地打字:不見。
林北生給他回了一個特別憂鬱的雨中小狗表情包。
周青先就把手機掐滅了,非常情緒外露地撅著嘴,轉頭看了看黏在窗玻璃上的雨,看了看晃來晃去雨刮器,看了看劉叔圓潤的側臉,又看了看自己修剪的十分完美的指甲,然後十分不情願地掏出手機,慢吞吞地回他:半小時後。
林北生回復敬禮小狗。
周青先望著這隻小狗,在心中構想了一系列完美的藉口。
他想,昨天林北生晚上等了這麼久也沒做成,心中肯定是覺得受虧欠了才想要見面,那今天進行一些補償是於情於理;加上今天去見了周淮心情不是很好,急需找個方式發泄;另外他也正好需要試探一下林北生對那場車禍的知情度……並且,這隻雨中小狗看起來確實有點慘。
如此一來小周總便對自己的行為作出了充分且合理的解釋,堅定認為並不是自己想要見林北生,十分坦然地關了手機。
結果一見到在門口笑著罰站的林北生,他便莫名的有些心亂了。
這時的雨還很大,林北生撐的那把黑色的、能把弟弟妹妹都容納進去的傘,本來還在看手機,一抬眼見他來了便眉宇都向上揚了,先一步走過來接他。
明明外面的雨還很大,可是周青先就是莫名地能聽清對方將水窪踩碎的聲音。
啪嗒、啪嗒、啪嗒。
那把黑傘隔絕雨幕,穩穩噹噹地停在了后座上方。
於是周青先一下車便湧進了名為林北生的庇護之下,一側身就能撞入林北生的懷裡。
林北生在雨中笑著,眉眼都舒展開來,舒適的聲音摻和著滴滴答答的雨,似乎很期待他的到來:「回來啦。」
周青先注視著他的笑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也說不出個二三來,便很是驕縱地皺眉,看了一眼時間,只提醒他:「你到早了。」
「沒什麼事就先過來唄,我還以為你在家呢。」林北生很自然地寒暄,「去哪了呀?」
周青先不習慣他這種熟稔的語氣,也不喜歡他這種隨意的態度,便板著臉大步走在前面,強硬告訴他:「以後別早到。」
林北生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像一個保鏢,狀似無意地又問:「早上給你掛門把手上的早餐你有吃嗎,那家滷肉包很好吃。」
周青先正在開門,不太耐煩地回:「以後也別做這種無謂的事情,我找你來只是為了做愛……」
林北生不孚他望,沒等他話說完,在門剛被打開時便將周青先推進去按倒在牆上。
門被咚一聲又被闔上,周青先的背觸不及防地撞上牆,還在頭暈目眩之時,滾燙的唇也貼了上來。
屋外淅淅瀝瀝的雨,敲在窗上是和諧的白噪音,伴隨著時輕時重的呼吸,朦朧傳來一陣輪胎劃破雨地的聲音。
林北生的吻來得比昨天更猛,粗暴且不留情,但周青先今天很清醒,所以他能很快地適應並反擊,不甘示弱地與他搶奪氧氣,強硬地宣誓主權。
他意外地被激發了鬥志,暗中與林北生較勁兒,即使身體被他壓著,手掌卻繞到了對方頸後,不輕不重地壓著,像在安撫……或者說是馴制一頭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