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别是昏倒了!”
管和一口一个宋宋的叫着,转身朝洗手间走去。郑宋宋连滚带爬地从桌子底下溜出来,再站起身时还极其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就两个连续腾空跳,并于管和回头的一刹那稳妥地坐在沙发上。
管和愣愣地盯住她,接着就分外惊喜:“宋宋!”
郑宋宋朝他挥挥手:“管叔叔好!”
管和警惕地看着她,问:“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刚才我进门就没看见你。”
她眨眨眼睛,善解人意地笑:“管叔叔的视力,看不见我很正常嘛!”
管和皱眉,又转身看向郑杨:“你不是说她呆在洗手间二十分钟没出来?”
郑杨和煦地笑:“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你还信了。”
管和的太阳穴终于被这两个人逼得青筋外露,他颤抖着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地指:“我、我、我要和你们这两个神经病绝交!”
☆、
一周有七天,郑宋宋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郑杨的办公室里度过。以前她到哪里去干什么都会实话实说,但是现在她学会了撒谎,而且将这种技术练就得炉火纯青,比如昨天她刚说过要去汤琳琳家做客,今天便又说要去她家吃饭,郑达明疑惑:“你昨天不是刚去过吗?”
郑宋宋睁大眼睛换鞋子:“有吗?没有吧。你记错了,昨天我去的是左子杉家。”
郑达明摸着下巴:“是吗?”
她重重点头:“当然是了!对了,袁媛约我明天逛街,明天我也不在家。”
就这样,她连明天的假也请了。郑达明对此甚感欣慰,他曾一度以为郑宋宋不同于常人的思维模式会让她交不到几个朋友,现在看来是多虑了,她那几个室友对她还是相当热情的嘛!
事务所除了管和,其他人都保持正常,他一直杜绝和那间办公室里的人见面,还四处鼓吹他们两个神经不正常。一开始大家秉着怀疑态度轮番进去试探,无果后便保持高度一致,认为有病的是管哥哥,甚至派小李上前劝他去看看精神科的医生。他暴躁地拒绝:“我没有精神病,有病的是屋里的那两个!有病的是你们!”
恰逢郑宋宋咬着面包出来透气,闻言便诚恳地问:“不是精神病,难道是神经病?”
众人一副了然状,气得管和趴在桌上,一个劲地拔自己的头发。
事务所的精英们对郑宋宋这个女同学表示喜爱,其主要原因是郑老板允许其流窜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吃东西,他们不仅能借此分羹,还能凭着这张免死金牌偷偷懒懒聊聊天,美名其曰调节大脑放松情绪。
郑宋宋四处流窜,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摸清这里的各个角落,连哪盆花下的蚂蚁最多都了如指掌,于是她渐渐变得百无聊赖,精英们忙起来时根本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郑杨已经坐在那里近两个小时,抬头活动肩颈时才发现沙发上一筹莫展的郑宋宋,当下心有不忍,便拖着她的手带她出去吃饭。
说是吃饭,却是一路驱车到海洋公园。自从这层关系明朗化,他们出入的场合就越来越边缘化,只敢在陌生的街道散步,陌生的饭馆吃饭,还偷偷在校园的小树林中拥抱接吻,家里却一夜之间变成徒增烦恼的禁区,一踏入便生出愧疚不安。
后来郑宋宋回忆,这短短的尚且称之为偷情的时光,竟成了她一生中最美的一段,于何时何地回忆起来都一如当初,会脸红心跳兴奋不已。
这个地方很热闹,又逢学生放寒假,海洋馆的门口排了长长一列。郑杨百里偷闲,趁吃中午饭的空当,挤出一小时带她来散心。看着她兴奋地东张西望,像个重获自由的孩子,他就轻轻松松舒缓出一口气,这个时间算是没白挤。同时又沾沾自喜,他的宋宋是个多么容易满足的孩子。
玻璃外是沁人的幽蓝,只看着便无端生出一股凉意。郑宋宋穿着驼色大衣跳来跳去,领子上柔软光滑的兔毛微微荡漾,她兴奋地拉着他的胳膊往前跑,站在胖海豚的身下看小家伙嫩白的肚皮。
“哇塞!”
她伸手隔着玻璃点海豚的背,“真软!”
郑杨宠溺的笑容中带着无奈,他揉她的头发:“你又知道!”
郑宋宋诚恳地点头:“真的!不信你试试。”
她抓他的手也放在玻璃上,可是哪里柔软了,他只感觉到平滑的玻璃很冰凉。这大概便是郑宋宋的与众不同,她能够将原本没有温度的东西倾注无尽的热情,渐渐让人觉得那些冰冷无意义的人和事,似乎也变得很有生命力。
“哦呀!飞走了!”
摆着尾巴游走的海豚只留下一个胖胖的身影,郑宋宋的眼睛忽然乍现出狐狸般的精光,她伸长胳膊指着那头的热带鱼,“那是什么?”
郑杨将将偏过头,她便踮脚伸脖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他的眼睛里似有星星,闪亮动人地盯着她。郑宋宋摇晃着脑袋吹口哨,靠在玻璃墙上朝他眨眼睛:“怎么,没见过调戏呀!”
他挑眉,朝她靠近一步,低声开口:“知道什么叫调戏么?”
她笑着一把推开他,像泥鳅一样滑进熙攘的人群,灵巧地穿梭在隧道中。
嗯,这一掌力道不小,推得他胸口闷闷地疼。郑宋宋挤着挤着就挤着一个人的肩膀,她捂着下巴皱眉:“姐姐,你这肩膀该不是石头做的吧!”
半天不见对方回应,她睁开一只眼睛,清明之后瞬间再睁开第二只眼睛,随即无限惊喜道:“江姐!”
姜维穿着皮草豹纹,在围观人群的诧异目光中干咳了两声,说:“大惊小怪,这种幼稚的地方也只有你才会来!”
郑宋宋笑眯眯:“姐,你不在革命烈士园呆着,跑这种幼稚的地方来做什么呢姐?”
姜维换了只手提着包:“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来就来,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