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宋宋劝他:“林北呀,不管你怎么想的都要说明白。我都说明白了,现在可幸福哩!”
林北拍着篮球的手不自觉加大力道:“你是说,他、他和你一个想法?”
郑宋宋狠狠点头,走前还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寒假愉快!”
林北手下突然一滑,圆滚的篮球弹跳着滚远,水泥地板被撞得咚咚响。
暮霭沉沉的陌生街道,郑杨牵着郑宋宋的手,大衣在风里衣抉飘飘,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心下却万分紧张,总觉得她的手太小太软,稍稍一用力怕捏碎,若不握紧又怕她飞走。从黄昏走到街边路灯盏盏亮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郑宋宋只想一直和他这样走下去,看站台上的人争先恐后地挤公交车,听路过行人和街边小商贩讨价还价。
他们进去一家很小的饭馆,点了三菜一汤。郑宋宋小口小口地嚼鲜笋,郑杨用筷子剔除鱼骨头,
再用磁白的小勺子舀上鲜嫩的鱼肉和着汤,伸长胳膊支在她嘴边。她红着脸看了看他,才张嘴就着勺子吃他喂的东西,慢吞吞地咽下,再抬头发现他依旧举着勺子动也不动,于是脸更红了,恼羞成怒地说:“你不要老看我啦!”
他温柔的笑,眉眼间有散不开的浓情蜜意:“一天没见,还不让我看看?”
她埋着脑袋扒米饭,不理他。在这样浓烈的注视下,她能吃完一碗米就怪了,倒是被他喂了很多鱼汤,原本泡在蜜糖里的心这下更满了。本该十秒钟搞定的一碗鱼汤被他们喂来喂去地喝了二十来分钟,本该半小时内结束的晚餐被他们耳鬓厮磨地磨了近一个半小时。
好不容易放下筷子时,郑宋宋忽然感到小肚子一阵熟悉的疼,她猛地站起来,分明感觉到下腹汩汩热流往外涌,一时双腿难迈,窘在原地动都不敢动。郑杨还没站起来就见她被人追似的往厕所里奔,大概是用情至深只顾着和他谈情说爱,连这股异样都迟迟未发现,现在怎么样都晚了好几步。
暗红的血已经透过打底裤,浸染浅色的羊绒裙,她的外套很短,遮不住那抹诡异的血色。呆在狭窄的空间想了二十分钟,郑宋宋依然没有遐想出任何对策,郑杨已经在外边焦急地敲门,她硬着头皮把门打开一条缝,他顺势挤了进来。
郑宋宋脚软无力地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我那个来了。”
面前的人微微一愣,随即抱着她的腰往后探:“我看看。”
她小拳头垂打他的胸口:“看什么呀!讨厌死了。”
他在她耳边笑:“你等着,我去买。”
却被她一把抱住,脑袋蹭着他的身体:“不行,我不要一个人呆着。”
他紧紧抱住她,亲亲她的额头,然后脱下大衣裹在她身上。
当两个男女在逼仄的小厕所共处一室之后,当女的全身上下被男士大衣包裹严实之后,当这对男女手牵手从饭馆的后堂走进前堂之后。饭馆里的男女老少无不对着他们两个侧目,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站在吧台后介绍:“看你们急的!有需要早说呀!我这饭馆楼上就是旅馆,一百五一晚,我给你们打八折怎么样?一百五的八折是多少来着……”
老板娘从柜子里掏出计算器,认真地算着一百五的八折。
郑宋宋把头深深埋进郑杨的怀里,连怎么出的饭店都不知道,一直到处理完身下事,她的脸还涨红得像个番茄。他牵着她的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发,提议回家休息。郑宋宋不高兴地摇头:“我还不想回去。”
他又何尝想回去,巴不得从此流浪天涯,只要她跟着他。这一刻还不是担心她肚子疼,看着她无比坚决的模样,郑杨紧了紧手心里的小手,带她去了附近的小酒吧。
面对面坐进酒吧的卡座里,郑宋宋捧着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暖手,郑杨点了杯酒,光线的变幻让她的脸看起来忽明忽暗,如此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他却还觉得远,于是伸手招了招:“过来。”
郑宋宋咬了咬唇,睁大无辜的眼睛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他伸手摊开大衣将她盖住,抱在怀里替她揉肚子,还腾出空暇端着杯子喝酒,她好奇地盯着琥珀色液体:“我也要喝!”
“你不能喝。”
郑杨放下杯子,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豆,剥开后塞进她嘴里,看她吃得香,他问:“甜吗?”
她重重点头:“甜!”
“给我尝尝……”
他低头,狠狠吻住她,唇齿间尽是巧克力的香。
☆、
管和捧着新送来的资料走进郑杨的办公室时,郑宋宋还赖在沙发上喝奶茶,她将两条腿抻得笔直放在小茶几上。管和面色铁青,撺起一叠白纸打她的腿:“放下放下!脏了你洗啊!”
她咬着吸管,抬起洁白的袜子扭动脚趾头:“不脏。”
“那也不行!”
管和捏着鼻子凑过去,“臭!”
郑宋宋翻个白眼,盘腿在沙发上坐好,继续打游戏。管和不满意,同样是人,为什么她的命就这么好,吃完蛋糕喝奶茶,喝完奶茶嗑瓜子,嗑完瓜子打游戏,期间还不止一次奴役他这个大忙人端茶倒水递纸巾,每次当他想摆出长者的身份拒绝,就被郑杨劝一句:“你和她计较什么,事情都处理完了?”
于是他只好匆忙应了郑宋宋的差遣,又进进出出忙碌自己的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不错的叔叔了,郑宋宋却还是万般嫌弃,说他:“你进进出出不嫌累么?晃得我眼睛疼。”
等于说他半天尽干了吃力不讨好的事,管和怒得揪她的头发:“这么懒,小心嫁不出去!”
“啪—”
地忽然一声响,只见蓝色塑料皮被摔在桌面上,郑杨挑眉看着他:“找我干什么?”
管和猛地一拍脑门,站起来前还不忘朝郑宋宋补上凶恶的眼神:“都怪你!”
他递过去一踏踏资料,“兄弟,布维多真去不得!你看看项国钟这几年都干了什么。”
郑杨翻了翻十来张纸,说:“律师只负责打官司,跟了谁替谁赢,管这么多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