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双站在旁边。
思前?想后,拿出手机给?兰濯风打了个电话。
兰濯风正在德国的仓库里处理问题,是峻叔说兰双打了电话,他捏着?眉心,觉得有些烦,语气不甚好:“说。”
那边传来兰双哼了声,不去计较他的坏脾气,淡声道:“三哥,你的宝贝发烧了。”
周围空气瞬间骤降。
众人听见兰濯风沉声道:“你说什么?”
孟浔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她伸出手背摸了摸,额头上贴着一块冰凉的东西,黏糊糊的还有些?热,她没有睁开眼,探索着想把额头上的退热贴给撕掉,刚扯到一个角,就被一双温热的手给拽住手腕。
孟浔眼睛像是顶着千斤重,眼皮怎么都睁不开,头顶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刚醒就要和自己过不去吗?”
眼睛闭起来?,但?听力是清晰的,她从声辨人,从香味辨人、冷香的气息和属于他磁性、略微有些不标准的普通话,是他专属没错了。
他不是在德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孟浔心里有些?疑问,凭着心底的疑虑强撑着睁开眼睛,却仅仅只能睁开一条缝。
睫毛像是密闭的丛林那样,微微露出间隙的光影。
眼眸里的男人站立,朝她的方向?弯腰,骨相浓颜的俊美脸庞,深邃的眼眸蹙起,眉宇间满是担忧,他鲜少在簇拥的人群中露出心中所想。
因为兰双曾说过,像三哥这样的人,多看?什么一秒、少看?什么一秒、都会被归类于是喜欢或厌恶,在他还未开口吩咐的时候,大家?都是凭借着他流露出的眼神做事。
有心者也会从他的眼神中判断出,这个事情?,他有几成把?握。
久而?久之,他就是那副随性、淡漠的样子,教?人辨不真实的想法。
大手还抓着她的手腕,捏来?捏去,又像是在给她按摩,又像是在把?玩她的手。
应该是她想睁开眼的动作?太过于频繁,脸庞的表情?有些?沉重,兰濯风误以?为是她的退热贴导致的,另只手轻轻一撕,头顶上的退热贴最终被他撕掉。
不一会儿,又换上了新的,新的冰凉透彻,令孟浔的额头又迎来?一阵刺激。
她在这强刺激下彻底睁开了双眼,恰好他端着水杯,拿着调羹递到了她的唇边,勺子的背部刚沾上她的粉唇时,她便轻轻的张开嘴。
“醒了?”
他深邃的眸子里有片刻,身上衬衫还有些?凌乱,领带微微松开,纽扣也是解开了几颗。
孟浔用干涩的喉咙发出嗯声,环视了一圈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卧室,中式结构的设计装修,还有屋外?窗户随处可?见的密密麻麻的罗汉松,也没明知故问这是哪里。
孟浔从兰濯风手里接过那碗水,仰头伴随着喉咙里的灼痛感喝了下去,喝完后她的喉咙舒服了些?,便开口道:“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兰濯风把?手贴在她额头上探热,松了口气,低声道:“是我?谢谢你能好起来?才是。”
孟浔低着头不语,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兰濯风就这么站着,盯着她好一会儿,无奈叹息了声,把?她身后的枕头给立起来?,让她靠着舒服些?,“已经让阿姨给你熬了汤,等下端上来?,你要记得喝完。”
孟浔闻言,抬起眼眸,那张脸上白惨惨的,齐肩的头发过了年长长了些?,贴着退热贴的额头挡住了脸颊的一半,看?上去可?怜又脆弱。
“我?就不喝了,等下恢复好,我?就先回学校。”
这样子呆在他家?里,睡着他的床,像什么话?
孟浔心里不自在的很。
也觉得很打扰他
去德国前,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差她开口的一步。
生了病,回来?后,怎么又变得陌生客套。
她这幅客气,不愿意多麻烦一点的样子,落在他眼里,无非就是给他添堵。
“这里就这么让你待不下去?”
兰濯风眉心淡淡不悦,立在她的身边,就这么看?着她,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孟浔没回答,巴掌大的脸上,就是不卑不亢的,看?不出一丝服软的迹象。这和那天在医院,主动靠在他肩膀的人,完全不同,才几天没见,她那颗好不容易软下来?的心又硬了几分?。
“你是要和我?见外?到底,那我?就随了你的心意,”
兰濯风喉结咽动,似乎是败下阵来?,沉声道:“喝完汤,我?送你回去。”
他说完,深深看?了眼孟浔,似有些?无奈,欲言又止,转身就离开了。
留下孟浔独自在空荡的房间内,她手里还捧着碗,独自发呆了许久后,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孟浔抬起头,看?向?门口,进来?的人是兰双。
兰双探进头来?,低声道:“三嫂,你醒了?”
孟浔都不应她这个称呼,只虚弱着张脸,低声道:“你打电话告诉他的吗?”
兰双坐过来?孟浔这里,丝毫没发现这里刚才发生了一场无声的硝烟战,自顾自的说道:“是啊,三哥接电话的时候还在德国呢,挂断电话后就直接坐飞机回来?香山澳,你是没看?见他当时来?我?那里的表情?,我?都吓到了。”
兰双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只因当时兰濯风的表情?的确是有些?渗人。
那是兰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兰濯风,风尘仆仆、眉头紧锁、带着一路的风霜、快步入了卧室,声音沉冷询问孟浔的身体如何,得到医生的回答后,才把?孟浔抱起来?,不由分?说的抱回了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