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
沈谛笑而不答,随后挥了挥手就要离开。
“你!”
“哦……”
两人同时开口。沈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笑眯眯地看向申玉颓。
“你每天夜里给那些受了鞭刑的士卒送药的事,今夜我决定原谅你了。”
申玉颓瞳孔一缩。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要在我威压下收买军心。但我告诉你,你全是在白费功夫。”
沈谛彻底转过身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能一眼看进人心底。
“从前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镇子,生活着一位五大三粗的屠夫,屠夫年轻时娶了一位美娇娘,非常的漂亮温柔。连年战乱,屠夫被征了兵去,只剩下美娇娘撑着肉铺生意,渐渐地,美娇娘既不娇也不美了,和五大三粗屠夫越来越像。”
申玉颓皱眉道“你什么……”
沈谛手指放在唇前,作嘘声势。
“后来,仗打赢了,屠夫回来了。所有人都夸他娶了个好娘子,有眼光。屠夫的娘子渐渐隐藏在了屠夫的身后……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谛笑容渐渐扬起,她轻声道,“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啊!”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申玉颓,重复道“你我是一家人,你做了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那是我的示意,我的功劳。”
申玉颓的眼中有大片的月光,千山万岭的月光落在沈谛的身上,落在她脚下越肮脏的白毛大氅,他瞧着眼前乐呵呵的小疯子,也扬起了一抹笑。
“我要是不从你呢?”
“那就是杀了你。”
沈谛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太子能换人,皇子多的是。”
说完摆了摆手兀自离去,也不看申玉颓糟糕的神色。
好疯的一个人!像陈年老窖里的最后一坛酒,能把人活生生溺死!申玉颓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嘴角的弧度下不来,他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和疼痛才让人醒来。
申玉颓又想起了很久远的一幕,那是他在驯良山给沈谛灌下毒酒的时候。他精心准备的毒酒顺着她白皙的下颚落下,浸透了她的衣衫。他只看了一眼,忽然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若是你跟了我,我便予你一条活路,如何?
沈谛笑得更艳,脸色也更苍白,毒酒定然是在她腹中如刀子剿动。她开口字字泣血。
有朝一日,我必杀你。
申玉颓当时就明白,沈谛这人就是个犟种。回忆往事,待到自己彻彻底底地清醒冷静下来,申玉颓放下门帘,转身进了营帐。
营帐内灯光昏黄,他换了副温和的脸色,看向营帐内的人问道“你方才说靖华英十分不喜我,可知道为何?”
“靖华英头脑简单,心中只有她的将军,自然是因为沈谛的缘故。”
说话人一身青白,缓缓转过身来,赫然是与靖华英白日里成双成对的谢全!
谢全眉目间全然是深沉模样,半点不似在靖华英面前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
“沈谛疑心极重,她并不信我,甚至因为我的缘故连靖华英都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