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无一人的柏油路和学校中逐渐出现人的身影,起初的于锦芒还有些惊慌,窘迫地想要将自己的一身睡衣和拖鞋隐藏好。但人来人往,没有人往他们这边看,就好像在高中学校旁边出现睡衣女人和沉默俊男是很普通的事情。
于锦芒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从她面前经过的一个高中生。
触了一手空空。
她碰不到对方,双方相接触的地方好像两种不同的光交融在一起,像两种密度不同的液体,界线明显,泾渭分明。对方感觉不到她,她也感觉不到对方。
于锦芒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对方那好似液体般渐渐恢复的身体,愣了愣,旁侧的路世安扯住她胳膊处的睡衣,往前走:“走了。”
于锦芒叫:“男女授受不亲!”
路世安平平静静:“我隔着衣服。”
于锦芒回:“那就是人畜有别。”
路世安:“……”
他缓慢地说:“早点离开这里,你才能早些回去,顺利入职,拿到你的北京户口。”
于锦芒立正,正色:“我明白了路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路世安说:“往前走。”
于锦芒四下看:“哪里算前?”
路世安松开手:“你往哪里走,哪里就是前。”
于锦芒肃然起敬:“没想到路先生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讲起话来还是如此富有哲理。”
路世安平平淡淡:“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夏季的阳光炙烤得人落汗,于锦芒胆子大,适应能力强——前者是姥姥培养出来的,后者则是和前男友一块儿培养——
算了。
于锦芒控制自己不去多想那个前男友。
已经分手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无论是男是女,在结束一段感情后,最好都不要再回头,只会徒惹伤心,困扰对方也困扰自己。
分手后,于锦芒睡了两天。
相恋多年后再失恋,给予一个人带来的感情创伤就像亲手埋葬了一个亦师亦友、如兄如亲的伴侣。
它带来的痛苦是缓慢、延迟的,像患了一场难以痊愈的慢性疾病。
痛到于锦芒买了据说能让人忘掉一切的失恋酒(商家大约是从《东邪西毒》的’醉生梦死’中得到的灵感),喝得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