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者似是宫里的奉御,眼里依稀有泪,拱手道:“滕将军伤重不治,吾等无能,恕无回天之力。”
程伯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肩膀一矮,咚咚咚拼命磕头。
端福等人张了张嘴,一言不发埋头跪下。
年轻将士哭道:“这帮贼子!公然陷害这样的忠臣良将,死一百回都不为过!今日起我要日夜缉凶,哪日擒到贼子,定将他们首级斩下。”
“滕将军领兵数十载,破贼虏无数,知人善用,谁不称服!如今滕将军被奸人所害,吾等岂能苟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滕玉意轻轻摇晃父亲,父亲毫无反应,绝望到了极点,反而变得木怔了。
那天晚上父亲说话的情形还宛然在目,不过短短几日,父亲怎就变成了这样一副冰冷的躯壳。
她低声道:“阿爷,我来了。”
“快起来啊,起来看看女儿。”
旁边人见滕玉意不对劲,含泪要将她拉开,滕玉意一动不动矗立着,父女俩一样的顽固,滕绍的双眼不屈地睁着,分明还有许多话要说。
领军卫哀泣声不断,有人去宫里报丧,有人要将滕绍挪到棺椁里。
“滕将军的眼睛阖不上。”
那人流泪道:“这是有未竟之志啊!滕将军,你放心走吧。你这一生征逐万里,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而今以身殉国,定会垂名竹帛的。”
外头报道:“宫里来人了。”
宦官风尘仆仆:“圣人遽闻滕将军噩耗,于朝堂上哀声痛哭,传旨:滕将军不畏强御,忠义捐躯,生荣死哀,举国哀悼。赐爵晋国公,赠太傅,立碑列传,以彪史册。滕将军之女贞静仁孝,骤然失怙,朕甚怜之,封贞安郡主,享食邑三千户。钦此。”
宦官宣完圣旨,看了看滕绍的遗容,不忍道:“滕将军,圣人为慰忠魂,誓要将潜伏在京师的那帮贼子一网打尽,讨伐淮西之征更不会因此而受阻遏,到时候天下归心,功赏簿上定会荣列滕将军的名字,如此哀荣,滕将军该瞑目了。”
将士们轻轻把掌心覆在滕绍的脸上,挪开来,滕绍仍睁着眼。
“这、这可如何是好。”
“滕将军这分明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程伯看了看滕玉意,心里明白过来,哭道:“老爷是看娘子孤苦伶仃,所以舍不得走,老爷啊,老奴会拼死护好娘子的,您就放心走吧。”
端福自事发后未曾说过一句话,这时挥刀在掌心一划,双手鲜血淋漓,高举着那把刀:“老爷,端福在,娘子安!”
滕府的众护卫齐齐以血盟誓:“末将在,娘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