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摸不准裴岫的意图,只模糊着回应。
如果裴岫指的是裴池,善儿要是和她定下婚约,日后就得入主阳翟。她哪里舍得呢?
裴岫只笑:“这样好,我也不想池儿接任阳翟。”
姜佩兮并不当真:“表哥说笑了。”
裴岫却溢出一身喟叹:“做主君太累了,我累一辈子就够了,实在不想让孩子也一生受困。”
他语气中的疲乏与诚恳一点不假,姜佩兮看向他的眉眼,还是清冷漠然的。
但上次见面,他还是意气风的少年郎。
姜佩兮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很累了。
依着母亲的幼子此刻开口:“表舅,我还没见过她呢。”
听到这话,裴岫不由笑起来,抬手摸了摸周善的柔软的顶,“不错,你比你母亲机灵多了。”
姜佩兮:“……”
眼见着确实没什么好聊了,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裴岫要说她多少不好,姜佩兮温声道:“我送送表哥吧。”
随后又看向已经来到她身边的周朔,“子辕与我一起。”
裴岫漠然扫了眼姜佩兮,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真是欲盖弥彰。
说她不机灵,还总不认。
这蠢丫头认死理,还好面子。
不仅不肯改变自己想法,而且执拗的要死。
就算是吃了大亏,还总要因为放不下面子而嘴硬,自己没错、自己不后悔,自己很好。
当初对那个沈氏如此,现在对这个周氏也是如此。
明明他们都配不上她,她明明过得不顺心,却总是要装出一副岁月静好、同心同德的模样。
骗人骗己。
周朔从来不会拒绝她,颔答应:“好。”
裴岫没理他们,只捏了捏周善嫩嫩的脸蛋:“多吃些,不要挑食,希望下次见你,你长高不少。”
姜佩兮没应声,她看着裴岫,这话他以前总说。
总对她说。
嘱咐完这一句,裴岫看向姜佩兮,神情又很漠然:“不用了,还没和你们熟到要长亭送别。”
裴岫今日的言行,处处都彰显着他的无礼与傲慢。见佩兮没坚持,周朔便顺着颔:“裴主君慢走。”
也不再说什么,他转身向外走去,雪白的大裘罩在消瘦的身上,映着纯白的雪,显得他越孤寒了。
姜佩兮立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猛然生出最后一面的遗憾。
她总觉得表哥执拗听不得劝,还死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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