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禾都禁不住上前劝阻:“阿焱,你三叔说的对,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伤了身体性命,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娘跟孩子们以后可咋活。”
白秀禾的眼泪说来就来,天性胆怯懦弱的她一辈子不晓得流过多少泪,酸咸苦辣唯独没有甜。
高焱看了看高世民又看了看白秀禾再低头看了看周围的闺女们,心中一个想法落地生根——
特别是闺女们一双双清澈里满含担忧的黑眸,更是看得高焱心头一揪一揪。
“去祠堂就去祠堂,我高焱敢作敢当!”
……
高家村的祠堂建在全村风水最好的地段,可谓是依山傍水藏风纳气。
年代原因,祠堂大院里曾经住过下乡的知青,现在住着县里教育局分配来的年轻老师。
尊重文化人这一点,高家村历来做得挺不错,苛待女娃娃不让上学全村也就高耀祖这么个奇葩。
高家几个闺女的学费至今都还是赊账,要不是高世民在前面张罗着,这些女娃娃连学校都没可能去。
祠堂大院的墙壁上醒目地刷着一些鲜红的时代口号——
【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破除早婚陋习提倡晚婚晚育】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高家村已经许久许久没在祠堂里审判不肖子孙了。
以往都是族长带人将不肖子孙五花大绑推搡进来,然后全族的老少爷们儿齐聚一堂参与审判,女人不能进来。
这一次,高焱却是挺直腰杆堂堂正正走了进来。
高耀祖是被抬进来的,颐指气使冲着高焱下令:“逆子,给列祖列宗跪下!”
高焱鸟都不鸟他一下,而是仔细环顾了一周祠堂内——
村里的祠堂并不像高门大户的那样飞檐斗拱琉璃瓦、雕龙画柱朱漆门,而是非常古朴的石头瓦房,就连摆放贡品的八仙桌也是非常普通的那种。
墙上悬挂的牌匾也没几个有含金量的,唯一一个相对大点的牌匾还是百年前的秀才及第,这算是一个非常一般的小宗。
高耀祖抓紧时间上演讹钱大戏:“阿焱,跪下给列祖列宗磕头赔不是,钱也抓点紧给老子吐出来。”
“我就不!”
高焱白了对方一眼,刻意大声挑衅:“有本事把我逐出族谱!”
这一瞬间,全世界都安静了。
吃瓜的村民人人脸上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老天爷呐,生平头一次见人拿逐出族谱来挑衅。
本村上一次将人逐出族谱还是打鬼子期间,因为那人是汉奸。
若非大奸大恶卖国求荣之人,族里是轻易不会将其逐出族谱。
高光宗一双黑豆眼滴溜溜转,按捺住心底的狂喜蓦然一步跨前,佯装愤慨:“就你这副不孝不悌的逆子模样,逐出族谱也绰绰有余……”
“老二!你干啥?”
高耀祖不干了,心乱如麻的他慌得一批:“这种事情不能拿来吓唬孩子。”
自乱阵脚的他居然跳出来自爆:“阿焱,我们也是希望你知错就改,逐出族谱可不是闹着玩……”
“我没跟你们闹着玩。”
高焱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的双眼,甚至连围观群众他都缓缓扫视了一圈:
“既然家规家训明确写着‘不孝不悌’‘无后为大’都是逐出族谱的理由,那你们就严格执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