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咋说来着?怕什么就来什么!
一片混乱之中忽然一声枪响:砰!
高焱也不敢乱跑了,连忙停车下车抱头蹲下,妈耶,可不能把我给突突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中年还跑了媳妇儿的,真要死在这里多可怜呀。
大家都没交通工具,就他一个显眼包开着三轮车狂飙,枪不打出头鸟打什么?
骚乱的人群顷刻间鸦雀无声,打小就经历过严苛民兵训练的群众,应对这种场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抱头蹲下。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枪响。
高焱上辈子可是对越自卫反击战战场下来的兵王,枪械一类简直不要太过熟悉,光是听声音都能判断出这是56半。
这个年代民间私人拥枪一般都是土铳或者手枪,极少有半自动或自动步枪,国营陶瓷厂的民兵队能持有较为上乘的武器也在情理之中。
但听手持大喇叭大声公里传来了另一道威严的声音:“都给我安分点,闹么子闹!”
高焱能明确分辨出这不是何振华的声音,倒像是、像是国营陶瓷厂支部的胡联升支书的声音。
胡联升不是本地的而是湘省潭市人,早年参军后来转业被安排到了国营陶瓷厂,老婆娶的石狮镇石家某一户的闺女,此后一生也就定居在这里了。
胡联升与何振华同是战友,一辈子秤不离砣砣不离秤。
高焱悄么么转了个身,继续保持蹲下抱头的姿势,但双眼已经能看到皮卡斗子里与何振华并排站着的胡联升了。
上辈子,高焱喊了胡联升五十年胡大爹,这辈子再相见依然倍感亲切,哪怕明知道这不是同一个人。
上午耀眼的阳光下,身高大约一米六白白净净圆滚滚的胡联升,雪白短袖一丝不苟扎在银灰色西装裤里,腰间的皮带金属扣头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一波一波耀眼的光芒。
别看他身高矮,思想却非常伟岸,举着大声公顶着大日头给众人做思想工作:
“说好了会给同志们放下岗安置费,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而肥。”
“厂子里如今很艰难账上没有那么多钱,这都是大家肉眼能瞧得见的事实。”
“仓库里那么多积压的货,生产科的职工自上而下我不信你们不清楚。”
“没钱,才是摆在我们眼前最大的难关。”
“可有难关摆在眼前我们就不过了吗?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当年打跑了坚船利舰轰开祖国南大门的洋鬼子,赶走了屠戮我们四万万同胞的小鬼子。”
“我们还打跑了以米帝国主义为的17国联军,如今正在艰苦卓绝地进行着对越自卫反击战。”
“咱们的职工里也有不少是参加过边疆反击战的,深知前线的危险与艰难。”
“一致对外的战役尚未结束,中华好儿郎为何又要内讧内斗?”
这一番拔高立意的慷慨陈词,当即就给所有人的嘴巴堵上了。
华南三省地处沿海或边疆,自古以来就承担着守护祖国南大门的重任。
保家卫国几乎是刻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一说到国家还在打自卫反击战,群众的思想觉悟便会不自觉跟上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