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云汉的轻功何止是看得过眼,瞬息的功夫人已经从窗口窜出,直冲向人群正中的采花贼而去。
他的足尖从人群上方掠过,被踩过的人甚至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只看得到一团黑影从自己头顶闪过。直到云汉落地,才惊觉这竟是个人。
不由暗自心惊,不知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号人物,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他们却竟无人知晓。
面具人见云汉过来,扬唇一笑,掌中白光一闪,刀刃便要朝着那女孩心口刺去。
云汉盯住了这人,如此近距离地和此人交锋,心底竟意外地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唯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女孩看到刀刃,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她的父亲也跌坐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云汉丝毫不慌。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轻功,完全有余地在刀刃伤到女孩之前阻止采花贼。
他知道采花贼是来找自己的,这个女孩无端被牵连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让她搭上性命。
还有那些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被采花贼所污的女子,她们本都是无辜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于是,云汉毫不留情,一掌当胸击中采花贼,施展噬魂邪功。
霎时间,采花贼身体僵硬,手中刀刃滑落在地,不由松开了对女孩的钳制。女孩终于嚎啕大哭起来,跌跌撞撞扑进了自己父亲的怀抱。
轻微的疑云从云汉心头划过,总觉若真是魔教教主,不应该这么轻易被自己所伤。可这种时候,他不敢松手,只能一直汲取对方内力,直到眼前之人彻底失去反抗之力,轰然倒在地上。
他这才松一口气,忙上前一步,揭开了对方脸上的面具,而后愣在原地——不是寇博心,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云汉懵了,忙去检查此人的后颈。前任教主还活着的时候便是终日戴着面具,云汉不知道他的长相,但是知道他后颈上的两颗小痣。
然而,这个人的后颈上什么都没有。
不是他的义父!
云汉瞪大了眼睛。
难道……他猜错了?他伤错了人?
第49朵花
采花贼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虽然云汉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什么,但是在一众江湖人的眼中,真正的采花贼已然落网,而在最关键的时刻,是云汉亲自一击致命地让采花贼失去了反抗能力,救下那位小姐。
采花贼因为噬魂邪功而武功尽失,动弹不能,盟主与官府的人合力讲他弄回官府,没怎么费功夫审问,便将先前自己犯下的错交代了个一干二净,包括如何用云汉的画像诬陷云汉,彻底将云汉从这件事中摘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能够洗清冤屈总归是好事。正好今天是靳倬的十八岁生辰,云汉这个兄长虽然不靠谱,却也不至于连亲爱的弟弟的生辰都不记得,亲手煮了一碗面给靳倬送到房间。
然后就接收到了靳倬充满嫌弃的语气:“今天是我的生辰,你想谋杀我不能换个日子?你做出的这一碗东西确定能吃?”
“你看事物不能只看表面!这面虽然卖相不佳,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相信我,我刚刚尝过!”
靳倬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用筷子挑了两下,实在是做不到把这样……流光溢彩的东西送进嘴里——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一碗面有些诡异,但的确贴合事实。
不过云汉难得给他做长寿面,不得不说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又实在不忍心拒绝。
云汉还想要竭力推销一下自己的厨艺,便听靳倬忽地开口问:“你不是说高子靖想和咱们合作,该布置的东西都让他去安排了?现下安排的如何?”
云汉闻言表情忽地有几分僵硬,眸光闪了闪,答道:“他……他昨天跟我说来着,应该是没问题了。到……到断刀大会那一天,咱们直接行动就行。”
靳倬将他的神情全部看在眼里:“哥,你不会后悔了,不想偷雁翎了吧?”
“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云汉下意识便反驳:“咱们都谋划准备了这么久,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收手!”
然而话说出口,云汉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这几日内心深处,好像真的开始抵触盗取雁翎这件事。
那天他对子书延说,自己不曾做过一件有违侠义之事。可如今……
偷雁翎,算不算是违背了侠义?他以后还能信誓旦旦地说那句话吗?
思及此,云汉看向靳倬,眼神之中透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便听靳倬道:“哥,你给我一个准话,让我安心,行不行?这几天……我看到子书延对你很好,你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你同我说的那样。”
这一点云汉无话可说。
那天夜里,在他最恐惧的时候子书延突然出现,全然不与他计较先前的事情,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他。
这样的情况下,云汉很难不动心。
“哥!难道你忘了他之前做过什么事情了吗?”
见云汉不说话,靳倬有些急了:“他过了本来应该属于你的人生,而且现在也丝毫没有要把这个身份还给你的意思,不是吗?”
“现在他对你好,可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呢?他还会这样吗?”
“你不是说,那个采花贼不是义父吗?若真如此,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义父的阴谋,他说不定现在躲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你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不得到雁翎,难不成你当真打算在他的阴影之下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