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是初级的工作,需要花费的只有耐心、专注与时间。
黎向衡有意让她的生活被正事绊住,从而抽不出空闲缠着黎晗影暧昧调情。
整个上午,施愿办公室的透明走廊里陆续走过无数人,有黎向衡接到电话上下楼一趟,又有其他或眼熟或面生的集团高管、董事会成员、项目合作商来来回回七八趟。
对着枯燥的表格看累了,施愿就分出一点注意力,放在那些与黎向衡见面的人身上。
如此,乏味单调的半个工作日总算过去。
到了中午,黎向衡和城建部的相关人员有个饭局,一秒都不得休息便带了周颂宇出去。
整个楼层里没有了他,施愿也随之放松下来。
她在办公桌上趴了一会儿,肚腹又发来饥肠辘辘的抗议。然而维持一个姿势忙碌了这么久,她实在提不起下楼吃饭的兴趣,便打开外卖软件漫无目的地滑动界面。
叩叩。
玻璃门被人敲响。
施愿停下挑选外卖的动作,整张脸只有眼睛向上动了动,见来人是江敞。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午休了,我实在是忙到现在才有功夫来找你。”
施愿摆手表示不介意,一切肢体语言都在告诉他有话快说,不要做些无用的客套。
“是这样的,你今天上班有把护照和身份证带过来吗?”
江敞开门见山道。
“护照、身份证……要干嘛?”
面对施愿摸不着头脑的神色,青年微微挑起眉梢,眸光亦露出几分讶然:“黎总没跟你说吗?我们下周要飞去意大利出一个月的差。”
手臂上的红印
什么去意大利出差?
根本没人和她提起。
饿意和困意暂且放在一旁,施愿的大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中,升起无数问号。
大约是她的表情过于迷茫,江敞只好斟酌着对她解释道:“这趟出差在你没来上班前就已经通知下来了,我和周助的签证也都一早就办好了,但是黎总昨天半夜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在下个星期二之前把你的签证也一起搞定——”
“我还以为黎总他已经提前跟你说过了。”
江敞的几句话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他没提到的是,他另外还收到了黎向衡的另一条指示。
接下来的半年,所有需要出差或者暂时离开赫海市的工作行程,都要把施愿安排进去,以及任何需要携带女伴出席的重要场合,受邀女伴的那一栏,都填上施愿的姓名。
冲着这番安排,江敞认为自己及时改变处事态度,向施愿卖好是明智之举。
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虽然表面看上去一个像火,一个像冰,互不相容,但通过黎向衡冰冷态度下的真实行为,他还是从中揣摩出了对于施愿不宣之于口的看重和在意。
任凭江敞在那头怎样误解,施愿却是一秒读懂了黎向衡的用意。
他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时刻监视,不让她有大把的时间去和黎晗影相处。
……真是用心险恶的奸诈小人。
施愿深恨黎向衡三番四次为难自己,干脆推脱起来:“我又不懂意大利语,英文也是马马虎虎,大学一毕业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带我出去会拖你们后腿,万一我走丢了怎么办?”
她双手环臂,鼓着光滑的脸蛋支在办公桌上。
桌面宽大,越发衬得她下巴尖尖,面容小巧,表达不满的眼睛里神光娇俏。
饶是见过她与黎向衡争执吵闹的激烈场景,江敞还是忍不住被这副皮相勾出几分怜爱的情绪,他道:“没关系的,黎总自身的外语水平就很高,更何况我们还随行配备了好几个专业的高级翻译,你到了意大利跟紧我们,不到处随便乱跑就好。”
他满心想要哄着施愿重展笑颜,却是忘了一点。
在黎见煦没有去世的那些岁月里,眼前这位经常乘坐私人飞机,和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全世界各地旅游扫货的大小姐,并不是个没出过国门,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小女孩。
施愿一双狐狸眼半瞪半乜地望着江敞,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手提包,摸索起随身携带的护照和身份证。她刻意放慢手上寻找的速度,实则脑筋转得飞快。
江敞说到底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人,她同他废话那么多也没用。
现在正是她和黎晗影关系的上升期,还有那个具体是什么情况的病症她也没弄明白,这一走就是一个月,谁知道过后再回来一切会不会出现变故。
施愿打定主意不让黎向衡得逞,她觉得自己应该在出发之前想个办法留在赫海市。
而且,这个办法还得让黎向衡挑不出毛病来。
“哎呀,手提包里东西有点多,这屋光线不好还有点暗,江助你稍微等我下,我再认真找找。”
施愿语调娇柔地道歉,取过桌上的手机,装模作样想要打开自带的手电筒。
江敞望着她刻意拖延的模样,纵容轻笑道:“好,慢慢来,不着急。”
施愿没空关注青年对自己的观察和解读,她解锁屏幕,亮起的界面仍停留在外卖软件之上,是她刚才在看的一家网红奶茶店。
退出的瞬间,她的目光被店铺宣传新品的电子广告横幅所吸引。
冬季热卖,一刻暖心。
产品是几杯碰撞在一起的,冒着腾腾热气,看不出具体口味的奶茶。
在广告横幅的右下方,还有一排细小蚊蝇般不被常人注意的备注提示:以上饮品含有牛奶、花生、青稞等成分,乳糖不耐受和坚果谷物过敏者请谨慎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