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颠颠地去放镜子,一回头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还扛着摄像机默默地录像。
“呃,墨班主,宋导让我来给您画画妆。咱节目算是个真人秀,宋导让从后台化妆开始录起。”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姑娘走了进来,不无尴尬地打招呼道。
她不爱刷微博,并不认识这个在局部人群当中还有些人气的网红班主,还以为能叫班主的应该是个头发花白的稳重老者,没想到是这么一朵自恋的奇葩。
“谢谢,我化好了,不用你了。”
墨里摆了摆手。
化妆师只能默默后退,也顾不上他不够谦虚的态度,反正他都不怕摄像机了。这些恃美而骄的小新人,迟早会被圈内的人间真实教作人。
化妆间里有些尴尬的沉默,这样录出来的素材导演应该不会满意。
不过尴尬有尴尬的剪法,还轮不到别人操心,摄像师大哥称职地当着隐形的第三人称视角,把无言的沉默全部录了进去。
几分钟以后,终于有场务人员来叫他进棚,墨里起身跟上。
今天要录的是小鲜肉小花们学艺的部分。本来宋陆明准备在墨县取景,但是实地考察之后,他觉得墨家戏班那个养鸡场改成的戏园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干脆在棚里搭起古色古香的场景,都在S市人员调配也更容易一些。
墨里踏进搭好的景里,六个水灵灵的小花小鲜肉已经到了。
他推门进来,六个人都客气地从椅子上起身,跟他打招呼。
“墨班主。”
摄像机已经开始工作,这一段主要就是要拍摄各人的真实反应。虽然没有剧本,但是在摄像机前面尊师重道谁都会演,谁也不会表现出不想拜一个网红班主为师的不情愿来。
参加录制的六个人都是既有作品又有人气的年轻艺人,参加这个节目主要是看在导演宋陆明的名气上,还有蓝擎集团的投资冠名。
不管这节目会不会爆收视,蓝擎集团为了自己的逼格也会把它带飞,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逼格。
没有谁是真的为了弘扬传统文化的主题而来,何况眼前的年轻班主在网上的人气大多来自所谓的CP捆绑。对于作品过硬的人来说这是无伤大雅的情趣,但是纯靠这个炒作是很没有格调的。
墨里看得出来六个“学生”
客气表面下的轻视,微微一笑,负手走进古色古香的大厅中央。
第40章
大厅当中站着的六个年轻人,可谓男俊女靓,星光闪耀。
每一个人都穿着看似随性的简单衣着,女士们娇俏的脸庞上化着看似浅淡的妆容,其中花了多少功夫只有化妆师知道了。
这一场将是呈现给观众的第一期节目,显然嘉宾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朴素打扮中惊为天人”
的路数。
朴素只是一种人设,实际上六人各有千秋,星途坦荡,身上的气质怎么可能朴素。粉丝的追捧,资方的认可,公司的看重,早把各人的星相撑了起来。
所谓星相,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用深厚资本养出来的气质,就算他们笑得平易近人,待人亲切可爱,却仍然让人仰视他们的不凡,让人崇拜他们的高傲。因为高高在上更显得闪闪发光。
越红的明星越有星相,一旦糊了,就算他、她长相未变打扮精致,星相也会一low到底。
这大概算是这个名利场的玄学之一,引诱无数人为之前赴后继。
当然这一切都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墨里是不会仰视谁的,他的世界只有一个熠熠生辉的中心,就是他自己。
此时他施施然地走到众人最中心,无师自通地占据了群体中最显眼的C位,先对着镜头微笑了一下。
“大家好,我是墨县地方戏曲墨家剧的第十代传人,我叫墨里,因为我是墨家戏班的现任班主,所以大家都称呼我为墨班主。这一期节目当中,我将为你们呈现墨家戏这个传延了数百年的古老戏种当中最为极致的美丽部分,以飨诸君。”
隐隐要占据一种提纲挈领的主导地位。
坐在摄像机后头的宋陆明嘴角抽了抽。
虽然他放手给了嘉宾们最大的自主,可是从心里来说他对传统曲艺传人们的定位还是比较朴实无华的。对于从各地请来的传统文化技艺的传人来说,他们自然会给予应有的尊重,但是他要的是他们第一次面对摄像机时那种最自然的朴素表现,这样也更符合观众对于没落中的传统的想象,带点朴实,还能煽出一些悲壮。
然后重点还是放在小花小鲜肉们的身上,让他们以一种拯救者的姿态出现,不去明示而是通过节目制作中的煽情手段来向观众暗示,节目中展现他们不懈地努力去学习去拯救这些日薄西山的传统技艺,后期再加上一些煽情走心的明星个人访谈镜头,配合着没落传统的悲伤和悲壮感,配合着传人们朴素的期待,最好每一期都赚观众一升含泪带笑的眼泪,这节目就大获成功了。
他花那么多钱签那么多当红明星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第一期传人就和朴实无华没有一毛钱关系,还挺会抢镜头。
宋陆明在墨县考察的时候见了墨里两面,对他的印象是长相漂亮、有点沉默的年轻人,性格应该是比较自我的。长得漂亮在娱乐圈里不稀罕,现在的孩子也都比较自我,宋陆明没太当回事。
反正一脚踏进娱乐圈,到处都是捧高踩低的人间真实。像他在墨县那小地方连县长对他都客客气气,但在这里连化个妆也要等人家剩下,再自我也得学会向现实让步。况且光是面对六个星光璀璨的大明星就让人压力山大了。
他没想到就算故意没让墨里事先准备,人家对着六个大明星,对着摄像机和聚光灯,连一丝丝压力和不适都没有。
墨里看不到导演打结的眉头,对着摄像机介绍完自己,接着就转向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