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长每周五都要去临市实习,周二早上才回来。”
褚如栩顿了顿,“另一间,嗯……他周末也不常在。”
至于原因,褚如栩没特别解释,言玚也没打算窥探。
他对陌生人的生活本就不太感兴。
银白色流理台的后面,褚如栩正低头忙碌着,他动作从容有序,显然是经常下厨的人,不是那种硬着头皮说大话,强撑求夸奖的。
烟火气在客厅中扩散,暖黄的灯带洒下柔软的光,混着窗外绚烂的夕阳、初夏傍晚清爽的风,拢在褚如栩的身上,衬得他连额角的碎都赏心悦目。
屋里没开主灯,整个房间除了厨房,都与天色一同昏暗下来。
言玚手指捏着杯子,冰块随着室温缓慢融化,杯壁外凝聚起来的水汽向下滑落,有点冰,但还算可以接受。
言玚坐在光晕外的阴影里,盯着褚如栩瞧一会,再偏过头看看窗外。
夜晚的宁大依然灯火通明,很有作为顶尖学府的自觉,要等到十一点以后,校园才会慢慢的寂寥下来,从言玚还在上学时就是这样了。
他对此很习惯,也有点怀念。
大概是这种久违的氛围,让已经适应了形单影只的言玚,突然有些无措。
他很少有机会与人分享类似的时刻。
他记忆里的傍晚,只有安静到没有一丝人气的「家」。
学校了解他父母的情况,但怕担责任也怕麻烦,就只能以各种理由来拒绝他的住校申请。
于是每天下了晚自习的言玚,总是会主动跟几个同学一起去包夜,别人打游戏,他在旁边看书。
但别人逃课、通宵,都会被家里面催促责骂,只有他永远无人问津。
所以到最后,言玚还是强迫着自己去习惯。
习惯独自占据空荡的屋子,习惯夜晚的沉闷。
在日复一日里,平静接受着他无法反抗的寂寞。
说来遗憾,和柏鹭长达六年的恋爱,竟也没改变什么……
褚如栩将虾仁倒入锅中翻炒的声音,将言玚拉回了现实。
他像被惊醒似的,不自然地将玻璃杯搁到了矮桌上。
为缓解别扭,他拿起了桌上倒扣着的书,试图转移注意,好不被情绪旋涡撕扯进什么陷阱。
那是本诗集,作家言玚不认识。
他随手翻动,书页顺从地打开到被折起边角的那张,借着最后一丝余晖,言玚看清了底下的几行字:
【开始时, 夏天只是一种感觉,】
仿佛是什么暗示。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笑闹交谈也随之而至,大概是哪个房间的学生带了朋友回来聚会。
【感觉到大地,】
声音持续了一会,才逐渐飘远消失,言玚像有预感似的转过头,望向褚如栩所在的位置,果然径直撞上了对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