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走法,既不磊落,也不如意。
只字片语不留就消失,落在后辈眼里,可不就成了他暗中捣鬼的铁证。
自己在青年心中形象,肯定大厦将倾一样坍塌干净。
狡兔三窝,不周宫在蜀国有地,别宫修在一处常年雾气不散的山中。
清早,万千荒山还没醒来,在晨曦中一片沉郁,连绵不断的山峰让远方的天际线显得伸手可触一般。
郁衍望着这一片雾气,心里也一片白茫茫,跟眼前景致一样雾里看花,难以摸清。
也奇怪了,在盟主府做阶下囚时,他每日好吃好睡的,还胖了几斤,如今平安无事了,反而难以入眠。
昨晚,他做了个噩梦。
梦见那琉璃火一下来,商应秋逃之不及,瞬间被火吞没。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连肉体在火中滋燃的气味都仿佛萦在鼻间,挥之不去的,郁衍醒来后,一个人喘了半天粗气,后知后觉想起——
别宫里灶台坏了,所以这几天连续都在吃烤肉,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睡不着,他干脆起身,把山头走了一遍又一遍,用脚丈量出的势力范围,享受一个人占地为王的同时,还把可能有漏洞的地方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嗯,今天也与昨日,昨日的昨日一样安全得很,毫无追兵痕迹。
也是,九荒山地势险峻,外人是太不可能找到的,可郁衍还是不顾属下劝阻,每日万事躬亲一定要来看看——
他怕万一,万一商应秋真来了,彼此又再生间隙就不好了。
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做老大该有的细心谨慎,郁衍并不指望其他人能懂。
下午,钱长老过来跟他讨论接下来招兵买马的事。
郁衍强打起精神,说人贵在精不在多,有时得一人,就足以抵千军万马,若能得之,何愁不怕没机会复起。
钱长老平日里就是管账的,对一切可以省钱的机会无比敏感,马上抓住关键字眼:“看样子,尊主似乎心中已有人选?”
“有是有,可惜……”
可惜商应秋如今是正道魁,高高在上,又不是后山里的笋,想挖就能挖的。
过去不周宫占尽地利,霸占山中几处金矿,又多年掌管运输皮料药材的山道,给弟子的月银是各门派中最高,每年想送进宫里的年轻人不知几何,完全没为要去笼络谁愁过。
“可如今我们银钱短缺,如何能引对方过来。”
“非也非也。”
钱长老才不管这些:“尊主,诸葛亮选刘备做主公时,刘备不也是要什么没什么?与曹操、孙权、刘表等人相比,他可谓是最落魄的一个,那人——如果真有您所说的那般好,也定不是那种仅看钱财择主的俗人,您若想笼络,用钱财反倒不美。”
“……”
郁衍心弦一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