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生和尚与师父欧阳普中失散,偶遇钻天鼠卢方率兵追赶襄阳王。
两人分别后,从生和尚按与师父的约定,若失散后,先前往峨眉山拜见峨眉派掌门人普渡普群生。众弟子与师父在峨眉山会齐后再前往昆仑山小西天金鼎提泸寺,先到者等候。于是从生便骑着卢方赠予的马匹南行,途径南漳追赶上少林寺派出的第二拨弟子从言、从霖、从路、从勇四位师兄。
这从字辈的四位少林僧都是少林寺三代弟子中武功佼佼者,奉命护送一批经书前往昆仑山小西天金鼎提泸寺。本来者四位少林僧是晚于从生和尚自少林寺出发的,因这四位行程较快,从生又有耽搁,竟赶在了从生前头去了。
五人相聚后,决议雇船南下。不曾想,刚过南漳出垭口,就遇到一伙逃窜的襄阳王属下豪莽之士,想要船家靠岸搭载。船家恐惧,不敢靠岸。
过不多时,一艘大船搭载着另一伙襄阳王下属岛寨江湖属众的船路过,搭载了那一批襄阳王属下的豪莽之士。那大船竟追上了小船,直撞了过来。
小船急忙闪避,那大船上有人突发暗器,竟将船家打死。从生和尚武功不济,竟也中了一枚金钱镖,打在左颊,血流不止。四位少林僧忍无可忍,向那大船上人物据理力争。
莫说秀才遇到兵,此番是和尚遇到贼了!那大船上人丝毫不予答话,反而竟甩出飞钩,挂住小船,意欲将小船拖曳翻船。
从勇性格刚烈,挽住飞钩的绳索,使小船稳下来,但是小船却被绳索拉的向大船靠去。
眼看小船便要被大船撞上,难逃倾覆之灾,从勇和尚拼着一股气,抓住绳索,从霖和尚踏在从勇肩头,使少林轻功,从勇肩头暗运内力,合两人之力,从霖跃在大船之上,击退大船众贼子。
从勇等人趁机负着中镖的从生和尚都攀上大船。四人刚一登船,那小船便被钢钩给拖翻了。四名少林弟子合力拒敌,众贼子中少顷即有两名倒地。
一时“秃驴、贼秃,大家并肩杀了这少林秃毛儿!”
的言语不断,正是那些贼子呼喝同伴。此时从船舱内走出一名青年男子,手挥折扇,微笑旁观,只见他只一合折扇,往前迈上一步,众贼子立刻闪身,撤退一旁,不敢说话。
那少年正是襄阳冲霄楼中戏耍白玉堂的赵小锡!
襄阳城破,他安排人护卫襄阳王逃窜,而他自己却四处收揽襄阳王四散的属下。
当日赵小锡一看形势大不妙,急忙安置襄阳王留下的财宝器械,然后按照从冲霄楼盗取的盟单,以襄阳王的名义,四处发出信使,命各处岛山湖寨的襄阳王追随者偃旗息鼓,保存实力,不可嚣张,时刻等待命令。
襄阳城破之后半个月赵小锡躲在南漳五道神箭门里遥控各路人马事务。南漳神箭门,本是猎户们为攘外而抱团成立的一个门派,由歇马镇神火庄庄主马四维任门长。马四维本是当地大土匪头子总瓢把子,但是其为人倒是仗义,襄阳王派人协助他当了门长后,对内处置倒还分明,赏罚公道,为众猎户弟子各划地盘,用度不足的,由神火庄负责,反而令原来散漫的神箭门齐心归心,兴旺了起来。
再之后赵小锡见颜查散移兵洞庭湖,且洞庭湖钟麟莫名其妙的接受朝廷招安,便觑机将部分财物转到就近的神火庄,令马四维保管,自然也少不了马四维一份的。安置完毕,赵小锡便乘船自汉江返回洞庭湖,探究情势,路上偶遇岸上的散兵,便令人靠岸搭载,并询问被搭载者原归属管辖或门派。
孰料那几名被搭载的散兵,原想搭载少林僧的小船渡江。少林僧判定其为襄阳王溃散的属下,也没多想便拒绝了。如今那些散兵座上大船,登时便心生报复之意,便想弄沉小船以逞快意,不料船上乘了五名硬气的少林和尚,等和尚们此时上船来,登时觉得棘手。
正在难办时节,赵小锡迈步上前,止住属下人众:“四位大师功夫不凡,不知是少林哪位大师门下?”
从勇和尚愤然道:“在下少林达摩院清引大师座下第四弟子从勇!”
清引正是铜金刚铁罗汉磨成大力士欧阳普中的法号。
赵小锡乍听之下,看到四位达摩院欧阳普中的高徒,结伴同行,心道:“四位秃驴!”
,便更上前一步:“从勇大师五位如此急匆匆赶路,有何要紧事啊?我属下等人不懂事,弄翻了大师的坐船,方便的话我载诸位大师一程。”
从勇性格刚烈见少年如此说,反而更气了,便道:“那倒不必了!你的属下随便便伤了船家性命,伤我从生师弟!你倒一句不提,毫无歉意,人命在你看来,难道如蝼蚁么?死了一条人命却如此轻描淡写。既然有如此恶毒的手下,你这油头粉面的小子,多半也是面善心狠的角色!”
赵小锡登时也上火来,但还是顾忌到对方是少林高徒:“人都已经死了,你待如何?”
从勇大喝:“杀人者偿命!这船家为了养家,驾一叶小船,辛苦在江上往来。如今他一死,那他的家人又该如何渡日?说不得,家里老幼病饿而死,岂不是更大的罪孽。我从少室山一路行到此地,看到的多是此等事,我和尚已经无可再忍!今日就是再看不得仗势欺人,更何况杀伤人命!愿尊驾将你杀人的属下交出,我带他到官府自首,你等并寻访船家的家人,给予赔偿,令其一家有所生机。”
赵小锡仰天哈哈大笑:“大师说得好!杀人偿命!那大师您得偿命么?”
从勇一愣:“我为谁偿命?”
赵小锡:“我的属下杀了人,你带他去官府自首偿命,然后他被官府处决,那么他的家人也将无人供养,也将死于病饿。你为不为他的家人偿命啊?”
从勇又是一愣,道:“他杀人在先!佛有拈花慈悲,也有金刚怒目。施主之论,小僧不敢苟同。”
赵小锡道:“我的属下杀了人,只要他还活着,总还有悔过那一日。佛法难道不允许给人悔过的机会么?”
从勇还未说话,旁边的从霖和尚接话道:“四师兄,我们还有要是在身,还是不要与这些强人多费口舌了。这位施主,您的属下今日杀了人,伤了我师弟,还烦请您靠岸,我等上岸为我师弟寻伤药疗伤,我等也会安排人去寻访船家的家人,给予照顾。今日之事,我等只得暂时记下,若有时日,我们再行计较。”
赵小锡更迈前一步哈哈大笑:“四位高僧莫不是去那峨眉山去寻峨眉派掌门人普渡老剑客吧?还是准备前往小西天金鼎提泸寺去找欧阳普中啊?”
五位和尚大惊:“你如何知晓我等去向?”
赵小锡折扇一摇,嘴角微翘:“适才挑逗大师傅们,请勿见怪!你们还是稍安勿躁,好好待在船上,我带你们去和你们的师父欧阳普中团聚。哈哈哈。”
从勇大喝:“我师父现在何处?请施主示下!”
赵小锡蔑视一笑:“实不相瞒,你师父他老人家,还有贵派达摩院另外二位大师,眼下正在我一处荒山陋室做客,身体康健,诸事安好,不必挂念啊。我也不愿与贵派失和,待小西天金鼎提泸寺的西域少林事项一了,我自会安排人轻车裘马,送几位高僧返回少室山。”
从勇等人闻听,大叫不好,师父他们定是被这些贼子掳去。师父他们是达摩院四位高僧,武功个个极高,多半是贼子们用阴诈卑鄙手段才以得逞。
从勇再不说话,突然拔地而起,一掌暴击赵小锡面门,口中喊道:“先擒了你再说!”
众甲兵哗啦啦兵刃出鞘,想要上前帮助赵小锡。赵小锡一个手势止住众人,接过从勇来掌,接掌的同时口中还道:“我来会会少林的功夫!”
接掌之时说话,显然自视甚高。
从勇毕竟是少林寺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内外功根基扎的甚好,韦陀掌使出来,掌法大气磅礴,却都是只伤人不令对方毙命的招数。
赵小锡招招后发,却每次都不差分毫的化解从勇的攻势,且身法奇特。
从勇也不莽撞,脚下步伐沉稳,招招逼迫对方。堪堪二十余招了,从勇仍奈何不了赵小锡分毫,显然赵小锡在拿从勇在喂招。
那壁厢从霖和尚心道:“不可再耽搁,今日需擒贼擒王,才好脱身并去救护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