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一又将传下的门规逐条训诫,又将在洞庭湖听闻陈仓和尚所言师尊当年武当山大战金龙教之事,演述给众人。
众弟子听闻,都不曾想本门有如此辉煌业绩,实在是有大功于武林,以后行走天下必将使本门派事迹广播江湖,使世人得知。一个个弟子皆是面上闪出光彩。
尤其是韦石头听完周天一所言,禁不住口中赫赫有声赞道:“掌门师叔!听闻于和乃是当今第一高手。如此说来,我铁枪门也不输那小蓬莱碧霞宫!掌门师叔原是边关将帅,不做那为官家卖命的事也是甚好!我等师门聚在一起,重整旗鼓,何等畅快!”
周天一想起十年的过往,叹息一声,满含希冀的扫视了韦石头等人一遍,缓缓的讲述了如今自己被官家当作弃卒,家破人亡,妻儿失散。言毕,眼神幽幽,似有泪下。
韦天正眼见师弟伤心往事,对弟子们说:“掌门人,我有一事启禀。约一年之前师父传信与我,说是师妹遭掳,他将前赴襄阳寻找,命我前往协助。我接到消息,即刻从西塞山前往襄阳。在东津鹿门山与师父汇合,师父告知我一件兵刃的形状,问我是否知晓来历。我别无他长,平生最爱探访研究冶炼神兵利器,自然整理和收集了各类兵器的图谱,就兵器属类,自认能在江湖显名。按照师父所言,那兵器应该是如今江湖名头渐响的金灯剑客夏遂良所使用的金灯宝剑。一年之前师父遇害,师妹和世侄流落无踪,似乎与那“金灯剑”
有关。如今我风字门弟子,当尽快冶炼七宝神刀,同时时刻留意掌门人妻儿下落!”
周天一猛然朗声道:“此事确是与那金灯剑有关!我已与那小蓬莱碧霞宫金灯剑客夏遂良击掌期约,开春三月初三山西万里白树林三教堂召开龙虎风云会,届时他务必答复于我!确属是‘金灯剑’伤了师父!那使剑之人击杀师父,掳走我妻儿,他小蓬莱碧霞宫难逃干系!此事绝难善了!”
韦石头、石波、靳嵩等人,尽皆大声应道:“弟子们拼了命也不能将此事善罢甘休!我等定竭尽心力于开春风云会之前,炼成七宝神刀。他金灯剑客,论武功也不及掌门师叔!所依仗者无非是金灯剑的宝家伙罢了。”
周天一反而带着迷惑道:“那金灯金我亲眼见过,毫无锋刃,好似天然而成。”
韦天正神游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面容肃然道:“夏遂良的金灯宝剑,乃东海玄金所制成。前几年我曾赴东海寻找神铁,在一座海岛上停留。偶然遇到万年古佛喃喃罗汉带着徒弟从南海乘船去浙江,恰巧也经停在那海岛歇息几日。”
周天一疑问道:“万年古佛?此名有所耳闻,不过我却不甚了解此人。”
韦天正惊讶道:“这万年古佛乃当年武林极少数德高望重者之一!早年我跟随师父,经常听师父说起世间他所钦佩的人极少,万年古佛便是其一。且那万年古佛与我们师父以前多有往来,二十年前还曾专门从海外金蛟岛给师父带去辅助治疗内伤的鲸鱼丸,并为师父输送功力,助他疗伤。当日我便在师父身旁服侍,也算有幸得见万年古佛一面,当日我便被万年古佛的豁达宽洪之气所折服。”
周天一怅然道:“听你所言,古佛往来海上,令人心神甚是向往!师兄这些年往来陆海之间,阅历定是不凡!”
韦天正洋洋接续:“我在那海岛上见到古佛他老人家,自然赶忙见礼。古佛还问起师父安康,还叹息道:‘公孙牧苏,天下大义之人!奈何心脉受损,功力是再难复当年了。’又询问了我来此海岛何事,有无古佛他老人家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让我尽管开口。我正欲与古佛闲聊,突然从古佛背后闪出一个人来或者说不是一个人,是一头‘人’来。”
韦石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牵动伤口,忍着痛叫道:“父亲!你莫不是在海上晕了船了,哪有人是按‘头’来计量!”
风字门其他弟子,也是跟着轰然大笑起来。
韦天正摇了摇头:“你懂什么?!你才见过几年世面?以后跟着掌门人,闯荡江湖,历练的机会还很多,切莫再对自己的无知发笑!”
众弟子闻听尽皆住口。唯有采郎最喜听故事,吵闹道:“七师兄!七师兄!别兜圈子卖关子,快讲故事来听!”
韦天正慈爱的看着韦石头和采郎众人,接着讲述:“当日万年古佛背后闪出一个人,此人长相极是凶恶,长手大脚,浑身密布长毛,几类猿人!他手中把玩着一杆碗口粗丈半长的黑漆漆的玄铁大棍!从古佛背后转过来,对着我咧开血盆大口,呲牙一笑。陡然间见到这样形貌,他那大口宛若要把我一口吞了一般,立时就把我瘆的毛孔竖立!”
韦石头又哈大笑起来:“父亲!您又在说笑了!您老人家当年竟能被别人相貌所惊吓?!那他到底是人还是猿呢?再者说来,碗口粗,丈半长的大棍,谁能握的住!再者说来,这么粗这么长的玄铁大棍,不得有几百斤重?就连关二爷的大刀也才八十余斤而已?寻常人搬都搬不动,更莫说是把玩了!”
韦天正向来不甚严苛,对待子弟们甚是和蔼,互相之间也经常调笑,此时却正色道:“不错!那人就能单手将大棍立在手中,宛若筷筹用饭一般!你等且要谨记,不可再对此人有调笑之心!以后你们遇到他,要恭谨谦虚,不可失礼!”
周天一也道:“此人相貌奇特,奇人必有异处。”
韦天正再不兜圈,直陈道:“这人正是万年古佛的亲传弟子,名唤王元!当时在海岛之上,让我惊吓的是王元的相貌,让我惊奇的是他手中那根大棍!我只一看他那大棍,便本性难移,盯着他这兵器再也挪不开眼睛了。那棍长约丈半,质朴无华,黝黑之中细看均匀的隐着颗颗黄色金属,通身碗口粗细,但有一端却缺了约七尺多长的一长条块。我之所以挪不开眼睛,在于这棍子的材质,我一眼便可看出绝非凡铁!”
韦天正的二弟子靳嵩,日常负责带领门人和聘用村民,挖取铁石,此时目光闪烁的问道:“师父!莫不是您现在珍藏起来的那根棍子么?”
韦天正洋洋得意道:“不错!正是!当时古佛他老人家说:王元常嫌弃这根棍子太粗太长,前段少了一长条。试过各种方式,却丝毫不能将其切削加工。前几年借了雪竹莲的琉璃斩宝剑尝试切割尺寸,却不慎伤了琉璃斩的锋刃,仍是无果。”
众人心惊舌挢:“琉璃斩乃是江湖最为锋利之利器,我风字门目前都还还炼成此类兵器!而冰山北极岛岛主雪竹莲竟舍得给王元用!这万年古佛好大的面子!”
韦天正接着说:“古佛言道王元爱极了这棍子坚硬无俦,从不舍的丢弃,时刻随身。说完古佛他老人家拿棍子往侧旁一块大石击去,那大石登时碎裂,而棍子丝毫不损,虽是古佛运了内力的缘故,那棍子的坚硬也可见一斑。古佛问我:‘天正你素有精湛冶炼之术,能否帮我这劣徒修整此棍,做成合手的长短粗细呢,也算是让他有个趁手的家伙。免得他日日扛着这偌大个物件,行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我便去试拿那根棍子,只觉竟有五六百斤的份量!而万年古佛师徒玩弄那棍子却如木筹竹筷。可想而知他师徒武功之高深卓绝,功力之深厚。”
众人听到此处,才觉韦天正绝非虚言,忍不住畅想那万年古佛使徒是何等的高人。
韦天正看着目瞪口呆的儿子韦石头,眯眼一笑,接着说:“我当时细看那棍端缺口处,远看是黝黑一块,近看仍是黝黑一块,稍远一点有觉得隐着金光,贴在上面看,竟又隐现金光。我当时无法立即得出是何种神铁,但是我知道绝对是块神器。我那日言道,须待会西塞山方能将此棍打造成王元趁手之物。这倒我不是托大,此物虽是神铁,要打磨到王元所说尺寸,于我而言,倒也不算难事。”
靳嵩已然急不可耐:“师父,这神铁大棍是何来源?”
韦天正捋了一下短须道:“莫急,听我说来。此事与那碧霞宫关联甚大。古佛告诉我说是其早前在东海小蓬莱碧霞宫,专程去拜会了一下横推八百无对手于和,带着徒弟王元去走访一下碧霞宫,也是想让王元多有历练。于和让王元演示一下武艺,王元就随便练了几套,兴致到处,看到演武场侧立有一根黑黝黝的棍子。王元用这根棍子耍了一套古佛传授给他的斗战佛棍法。此棍法刚猛无俦,趁着这根棍子,王元自觉比使用寻常棍子这棍法陡增了一大截威力。于和乃是当今武林无人能及的侠客。不!剑客!有人称之为剑仙,有人称之为武圣人。于和便大气的说:‘王元既然喜爱此棍就拿去吧。这棍子放在这碧霞宫不知多少年岁了,从无人能切削,更从无人能锻冶它,更无人喜爱他。’”
说到此处,韦天正叹息一声:“这便是现今存于我风字门的那根大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