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道:“然后,你们又玩了一手金蝉脱壳,对不对?你哥哥他根本没死,你们趁着混乱让他假死,再把人送走。闹出了人命,公主殿下的罪孽又深了一重,孟七七保你们不死的誓言也破了。你们肯定想,他堂堂孤山剑阁的小师叔,一定恼羞成怒。这样一来,他就会成为你们手上最锋利的那把刀,直接把公主府的大门劈成两半。还是说,你们希望他成为下一个周自横,与皇室翻脸?”
鬼罗罗的讥笑,似带刺的荆棘鞭打在林姑娘心上,让她的脸庞霎时间血色全无。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鬼罗罗,见他唇瓣张合,又吐出几句话来。
“不如我再为你们补全这个破绽百出的计划?你现在就可以一头撞死在这里,然后嫁祸给我,这里是防卫司,我一定脱不了罪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姑娘恐惧地摇头。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承认了。”
鬼罗罗松开她站起来,顿觉无趣。欣赏一个人垂死挣扎的过程是享受,但如果这个人太容易被摧垮,那便稍显无聊了。
林姑娘蜷缩着,捂着脖子伏在地上猛烈地咳嗽。她似乎失去了再次爬起来的勇气,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不敢正视鬼罗罗的眼睛。
鬼罗罗仿佛也失去了再看她一眼的兴趣,转身回到桌前倒上一杯温热的黄酒,酒香掩盖了牢房里阴湿的气味,让他的心情再度明亮起来。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
十年前他就被关在这里,等来了一纸驱逐的文书。
回忆实在不大美妙,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异响。如果此时鬼罗罗回头看,他就会看到那林姑娘用尽全身力气,极尽突然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墙上撞去。
她的动作很快,决绝、悲壮。
她刚才不敢抬头,是因为怕鬼罗罗看到自己眼中的坚毅。
她要死,这样有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但是她同样也没有看到鬼罗罗勾起的唇角,在她决然地撞向柱子时,鬼罗罗的心情好极了。
可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林姑娘即将撞上柱子时,一只手忽然从虚空中探出,直接抵住了她的额头,将她自杀的行为中断。
林姑娘心中一凛,背后冷汗涔涔,待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能动弹了。
那只手的主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纱衣,神色淡漠,眉心剑痕如霜如雪。
“哒。”
鬼罗罗把酒杯放在桌上,双眼微眯,却并未回头,道:“你来做什么,又坏我好事。”
“你所谓的好事,就是第二次元武之争?”
陈伯衍扫了林姑娘一眼,道:“你这样打算,公主殿下知道么?”
鬼罗罗却又笑了,道:“你一连问我两个问题,让我回答哪一个好呢?”
陈伯衍答非所问:“皇帝还不知道你就是当年的罗秀才,你若想报复,不若去宫里杀了他,元武之争必定重演。”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希望天下大乱呢。”
鬼罗罗挑眉。
“那只是你觉得。”
陈伯衍道。
鬼罗罗冷笑着转身,双眼牢牢盯着陈伯衍,道:“所以我从来不喜欢你,你配不上小疯狗,虚伪。”
陈伯衍微微笑道:“可他喜欢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