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摔在菜上,带着梅老太太这话,吓得梅叔赶紧抱住了她,心里也更是紧张,他妈也真是敢说,侄女差点死过一次是谁造的,她就不怕哥嫂知道了,把她给怨上了?“老娘诶,咱们一家人先好好吃饭,行吗!”
梅叔还朝梅苒若使了眼色,让她看在她父母都在的份上,还是不要跟老太太杠了起来,就连旁边的梅若溪也扯着她的衣袖劝着,“姐,先吃饭。”
加上梅父梅母也瞧出情况的不对劲,也连忙重新倒了酒,夹了菜,哄着老太太,“妈,弟妹的手艺可真好,好久都没有吃到这样的家乡味了。”
可惜的是梅苒若再大的忍性,一旦对上了老太太,也从来都不会压下去,她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太太,微微笑了起来,并继续火上浇油,“老太太您都还没死,我怎敢死,我可得好好活着,等着给您,送终呢!”
语气非常诚恳,诚恳到梅苒若都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孝心的。
“梅苒若,住嘴。”
梅父严厉呵斥,他实在没想到自家女儿还能说出这种话,她知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是最忌讳这些的。
不管梅父梅母不知前因后果的指责,还是老太太暴跳如雷和谩骂,以及梅叔的东拦西阻和讨好,或者梅婶尴尬和梅若溪手足无措地怵在一旁,还有梅若朝抽抽泣泣的小害怕,这一家子到是齐了,但是在梅苒若那双冷漠的瞳孔里却是有一种可笑的闹剧。
她撇了一下嘴角,放下筷子,看着这群乱作一团的亲人,说出口的话客气的就像是个外人,“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其实仔细看这碗里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动多少,梅苒若缓缓起了身,并转身向门外走去,才走到门口,她身后怒不可遏的老太太又拿起桌上的酒杯向她砸来,杯里的酒水落下滴在菜上,还伴着一句咒骂,“贱蹄子,去死啊!”
梅苒若好似有所感应,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撇,酒杯从她的耳边划风擦过,不知道是不是父母都在的原因,居然让她有了躲过去的底气,至于身后的闹剧,那就闹吧。
“妈,妈,小孩子嘛,别放在心上,一会我就回去说说她……”
梅父给老太太顺了顺气,好话说尽,他很了解他的妈起脾气来一向没轻没重。
果然,正在气头上的梅老太太那是简单的几句就能消气的,她扬声大骂,“有什么好说的,就她那个鬼样子,难管的哦,生下来就是祸害,出去不知道死在哪里都难说,还管她干啥……”
眼见梅老太太的话越来越难听,梅父也忍不住气性,板起了脸,“妈,你再不待见我,若若好歹是你的孙女。”
他以为是他的缘故,才让老太太如此记恨女儿。
“呵呵。”
梅老太太轻笑两声,“可别,闺女是你的闺女,孙女嘛,这个祸害我可不认,你那是不知道她干啥子糟心事。”
气急的老太太就要开篇大论时,眼睛往下一瞥,就瞧见哭嘁嘁的梅若朝,大吼一声,“你哭啥哭,你男孩子有什么好哭的…”
她瞥了一眼梅母,也没什么好脸色,指着梅父又骂道,“你那时死活要娶,娶进来怎么样,还不是生了一窝子灾星,跟你死鬼老爹一样,尽冲着狐媚脸子去了……”
梅母正哄着被这种场景吓哭的梅若朝,听到老太太的话,脸色非常难看,她抱起梅若朝,朝梅叔梅婶使了抱歉的眼色,就向外走去,她怕她再继续坐下去,也会忍不住跟老太太吵闹起来。
“妈,爹都走了多少年了,你可就别说了。”
梅叔在一旁劝道,好好一桌子饭,都走了一半的人。
“他要不是死的早,老婆子我还跟他磕到底,那死鬼的鬼心思我还不晓得,他自己娶不着,就让儿子娶了呗……”
“妈,行啦。”
梅父一声怒吼,他实在也听不下去了,他爹妈的往事恩怨从小就听在耳里,就连他要娶梅母时,老太太还闹了很长时间,还是被他爹压了下来,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甚清楚,不过曾听过老爹旁枝末节的透露,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恩怨,至于老太太为何一直记恨在心里,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吧。
“怎么,我还说不得了。”
摊上这样的老母亲,梅父心里有太多的无奈和心酸,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恩断义绝、不再管的话他又能说出口吗。
一旦他这样做了,村里的人只怕是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吧,看着一桌子已经冷掉的饭菜,回来的满心欢喜也成这般,他哀着脸色叹了一气,“我回去看看。”
继续待下去,他也会忍不住的。
“唉,哥。”
梅叔喊了一声,看到他大哥佝偻的背影,刚抬起的手又轻轻放下,耳边的老娘还在骂咧咧的,这搁谁也听不下去啊,好好一桌子冒着热气的菜就这么凉了下来,他只好朝梅婶小声说道,“一会把饭菜热热,给他们送过去吧。”
“哎,好。”
梅婶点点头,她嫁进来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不过听着对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曾听过村里人嚼过舌根,具体是什么家里这位也不跟她说,弄得她心里一直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