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恰好赶上午餐,在雅香和老嬷嬷的伺候下,她用了补血滋阴又安胎的母鸡小米粥,以及枸杞炖猪肚。
吃饱喝足,斜倚在榻养着,她这才有了精神向雅香询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谁在管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也不多,就十八人,各家都有,是葛二管事领过来的。”
雅香在妍冰身边脚踏上坐下,一面为她腹中胎儿做着小衣裳,一面脆生生的解释起来。
自李漫漫走失之后,兴益先是派人给出门在外的妍冰与文渊送了信,而后又去和小舅舅商议,是否由家中派人过来直抵扬州找寻。
李茗倒是同意这做法,可惜他手上没能干人,谁知找大哥李茂要人手时却碰了壁——古板祭酒不愿有个名声尽毁的侄女儿,想要弟弟就当李漫漫死了。
“听说是吵了好些日子才做的决定,凑了十来个身强体壮的人过来寻人。哎,谁知还在城门口就听说了噩耗——”
雅香说到一半赶紧闭了嘴,不想再让妍冰又想起昨夜的事儿伤心。
她随即赶忙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说起了自己:“娘子你可知道奴婢为啥会来?”
妍冰摇了头催促道:“我怎么知晓?快说,别卖关子。”
“因为叶郡夫人做了胎梦,梦到一条金灿灿的锦鲤跳入腹中,听说段大将军还当自己要喜当爹发了脾气呢!”
宦官之妻做胎梦,多神奇的事儿,雅香一脸八卦神色,捂唇笑道,“后面又有人说,胎梦也可能是帮亲近的人做的。夫人就立即想到您了,顺路一并派人过来伺候,因估摸着郎君要在扬州停留至少一个来月,带了可多东西。”
“……”
完全不相信胎梦之事的妍冰立即无语,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愣了一下之后才哭笑不得的回答,“父亲、母亲赠送的东西先搁着吧,等我养足精神再慢慢拾掇。”
……
当妍冰主仆说着玩笑话时,文渊这厢正水陆交替,星夜兼程的赶赴县。
因他们速度着实迅猛,李漫漫自刎跳湖的消息并未传至,县令陆树俊还沉浸在醉生梦死的美好时光中。
当文渊于午夜一觉踹开朱秀娥私宅的大门时,恰好逮住陆县令邀约了同僚在喝花酒,那乱而不堪的画面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好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娘子竟仅着水红通透纱衣与珠帘似的什么也遮不住的长裙在陪酒!
当文渊高声吆喝说自己是在办略人案,立即有女子扑上前抱住他膝部就痛哭,说自己本是良家子被拐来关押挑弄,本有夫君却在此被逼无奈日夜接客,有家回不得,苦不堪言。
“陆树俊,走吧。单天恒已经全交代了,你可别说自己自己只是无意中来此。”
文渊俯视着眼前着匍匐在地的痴肥中年男子,看着他吓得屁滚尿流的傻样,已然稳操胜券。
待去了府衙牢房撬开陆树俊的嘴之后,果然牵出了这贯穿东西南北,历时长达七八年的略人案□□。
单天恒及其友人负责开路,陆树俊、京城长安县令陆树俭以及蜀地、西北、岭南多位官员负责办理户籍,将多达数百女子、孩童异地买卖,导致无数家庭妻离子散……
这一切的开端,却仅仅只是基层小吏因贪财收受贿赂,将人贩从关卡放行罢了。
见此□□,文渊唏嘘不已,忍不住冲经常感慨缺钱的刘问事感慨:“财帛动人心,然君子应取之有道才不违本心,不祸害他人。”
……
之后,文渊足足花了七八日功夫,才将这案子脉络梳理清楚,写了厚厚的卷宗交于刘问事,让他将案犯押解回京交与上司继续处理。
随后文渊才回了江都驿站探望妻子,准备继续逗留在此处理其他小案,顺便再帮豆蔻找寻家人。
此案似乎已暂告一段路,然而文渊心头却有一事不明。
那单天恒只认了略人罪,但不知为何他虽与定越郡王府的贾长史并非亲属也不是同年或同乡,却来往密切。然而那贾纯甄却似乎与此案完全无关。
总觉得,他不该如此清清白白。
作者有话要说:嗯,本案结束!下一章开始第六案走起~~
☆、拜佛求子
文渊虽对贾纯甄之事存疑,但略人案已移交,他需继续办理常州争地等案,只能暂且按下不提。
此后,因妍冰需卧床养胎至少一月,且两个月内都不得舟车劳顿,文渊索性以江都驿馆为轴心,辐射向外办案,每七八日落实一处就返回江都,抽空陪伴妻子一两日,虽短暂却也聊胜于无。
转瞬即一月有余,这日文渊洗净满手血污自苏州匆匆返回江都,大清早刚踏进驿馆门,竟瞧见妍冰正支使了荣十一去准备篮舆打算出行。
“娘子说要出门?去哪儿?泰安镇?!跑那么远做什么?”
他立在门厅询问之后并未得到明确答复,立即喝止了荣十一的动作,“打住打住,等我问问再说。”
进入内院,只见妍冰已换上外出衣裳,梳了雍容华贵的牡丹髻,穿着银红撒金广袖纱衣、五色破间裙,额间还贴了与纱衣同色的梅花钿,一副盛装打扮的模样。
两人一进一出恰好在寝室门口遇个正着,妍冰此时虽不施粉黛也美艳不可方物,但文渊却被她这模样吓得一愣神,扬声道:“大热天的,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准备去拜佛,今儿是十五呢,正是香火旺的时候,”
妍冰丝毫不知丈夫见自己想偷溜出门已经满腹怒火,还喜滋滋的回答,“雅香听驿馆的粗使婢女说的,不远处有一座寺庙求子特别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