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先是一愣继而抬头反问,见妍冰不吭声,他才自言自语似的回答,“你既是妹妹也是妻子,都是我欲保护终生的最心爱之人。”
可一开始你只当我是妹妹的替身……妍冰回忆起以前文渊那好哥哥模样,又想起婚后多日他都毫不越礼,俩人顶多只是牵手碰脸罢了,一时间竟有些心慌。
然而说要继续守孝的是自己,也不可能突然就不守了,心知自己是犯了矫情病,妍冰忍不住就叹上一口气。
文渊却压根不知道她想偏,只当是又开始纠结郑恭旭之事。
他连忙紧紧握住妍冰的手沉声道:“你我心知肚明郑恭旭在胡说八道,我气的不是他污蔑你,而是若他翻供,你就必须过堂与他争辩。”
上堂?公开受审?!妍冰顿时一呆,立即把哥哥、妹妹、圆房那事儿抛之脑后。
过堂啊,她之前完全没意识到这茬,稍一设想当初兴盛被审时的情形真是不寒而栗。
哪怕她并非古人,也受不了大庭广众下被人指指点点谈论闺房细节啊!
妍冰心头一慌,顿时露出紧张神色,拉了文渊的衣袖仰首道:“必须去吗?那该怎么办?”
见到妻子面色发白,文渊不由心中一痛,暗恨自己人单力薄才让她担惊受怕,随即他又咬牙道:“没事,不会到那一步。交给我,我想法子让他闭嘴。”
说到此处文渊已然眼露凶光。若到万不得已时,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杀人灭口满手血腥,关键只是不能被抓牵连家人。
“嗯,至少还有四天时间,翻供也得等定罪之后呢,他又去不了尚书省面圣申诉。”
妍冰轻轻拍了拍丈夫那青筋暴起的手背,让他放松些。
“好,待明日我好好想想办法。这天越来越冷了,走吧,回屋烤火去。”
文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点了头,而后又拉妍冰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向通往后院的抄手游廊。
此刻正值隆冬时节,在橙红的晚霞中又隐隐飘起了雪花,妍冰出了花厅就是一个哆嗦。
暖香赶紧抖开手里抱着的赤狐皮斗篷,递上前去搭在妍冰肩头。
还未等她伸手去为五娘子系带,就见男主子自然而然的拾起缎带迅速在妍冰下颚打了花结,虽不曾开口,那浓情蜜意却溢于言表,羞得旁人忍不住转首回避。
穿戴整齐后,夫妻俩随即携手并肩而行,回了屋抚琴吹笛作乐,闲聊一阵后方熄灯歇息。
翌日晨,天还未大亮时文渊就去了衙门当差。妍冰枯坐在家好一会儿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为了让自己忙起来找些事儿做,索性让人套车准备去西市各点心铺看看,进一步考察市场。
出门后马车还未行到一刻钟,忽然停了下来,妍冰正疑惑着,就听跟在一旁步行的暖香凑在帘边脆声道:“有人马车坏了停在路边——是定越郡王府的车。”
如今两家人算是对头,暖香其实是在询问绕道还是继续前行。
妍冰撩开帘子从缝隙中看了看,顿时眉梢微翘,她竟瞧见了熟人——定越郡王的乳母庞氏。她因马车坏了正下车查看,没披斗篷冻得直哆嗦跳脚。
“暖香,去请庞婶子过来,咱们可捎带她一程。”
妍冰却觉得这是个机会,说不定能收获点什么。
心道:庞氏本就与卢十九娘比较亲近,和贾长史不对付,对郑恭旭大约也不会有好感,自己家的马车也没任何标志,她过来坐坐也无妨,应当会同意。
果不其然,庞氏欣然受邀。甚至,本就乐于交谈的她上车就没歇住嘴,一直讲个不停。
妍冰只简简单单一句话开场:“好久不见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后面的话她就跟倒豆子似的吧啦讲了出来。
“去京兆府大牢看干女儿啊,唉,五娘子您肯定知道她就是那击鼓状告主子的奴婢。太可怜了,听说豆蔻她棒伤严重又吃不饱穿不暖,老身就打算去给她送点东西。”
说着庞氏便扬了扬手中食盒与棉袍。
“那侠肝义胆的女子?”
妍冰捧哏似的接话,又露出惋惜神色,叹息道,“她真是好人。”
“也是可怜人。五娘子您有所不知,豆蔻她本是良家子,原本不该因‘奴婢告主’而受刑,可惜这孩子犟,没听老身的先脱奴籍再去告发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