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痛,下颌骨也痛,纪年哪敢说话,垂眼看看抵住下巴的球棒,怯怯点头。
郁岸把他嘴里的微型发射机括抠出来,然后放开了他。小机械师柔柔弱弱的,简直手无缚鸡之力,就算自己站那儿让他打,他也不一定敢下手。
接下来的事情有点难办。
另一位技术员一直留在笔试考场里不肯出来,郁岸知道这次参考技术员中有一位机械师,还有一位网络安全员,他大概已经凭借某些手段发现有人在出口处蹲点了,所以不肯冒头,在等对方失去耐心离开。
但这也侧面证明这位安全员的自保能力很弱。
球棒在掌心轻敲两下,郁岸发了会儿呆,忽然举起球棒,在考场门口的铁栏杆上一下短一下长地砸了好几下。
瑟瑟发抖站在一边的纪年听出了密码,轻声嘀咕:“BackDoor?后门?”
走廊里果然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位网络安全员走了出来,站在远处不信任地打量门口两人。胸前身份卡显示他名叫“雍郑”
。
后门是一种普遍的黑客术语,将入侵控制目标主机,修改部分设置来重新控制这台电脑的行为比喻为制作后门。
郁岸用这种一语双关的方式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技术员,而不是蹲在场外试图收割技术员人头分的调查员。
“你有什么好主意?”
雍郑手里托着一部微型电脑,他两人都不擅长正面战斗,有其他路子能走自然愿意尝试。
郁岸转身道:“先离开考场门口。”
按时间算,很快就会有调查员摸过来,他们互相厮杀不划算,肯定会有人来争技术员的人头分的。
“场地里总共十个待修复的淘汰井,其中三号井和六号井离我们最近,三号井离其他调查员的位置最远,先去那儿。”
雍郑有些惊讶,自己在笔试考场里就已经黑入了考场的定位系统,能掌握整个地区所有实习生的实时位置,但地下铁的安全系统极难攻破,连他也花了近十五分钟才搞定,面前的黑衣小哥出考场这么早,他是怎么确定其他人位置的。
“你是载体。”
雍郑笃定判断,“难道嵌了检索类的畸核吗。好像也没什么战斗力。”
当然,没有人能想到,他们当中竟然有一位载体能随意更换畸核。
三人迅速摸到了三号井边,损坏的电子设备和零件摊了一地。郁岸蹲下仔细察看零件,不只是将拆卸零散的附件安装上去就万事大吉,整个淘汰井的核心驱动器都处在半报废状态,郁岸自己检修这样一套设备至少要在高度专注的情况下花上二十分钟。
“我可以修。”
纪年探出半个头,从工装裤口袋中掏出一套工具。
郁岸一怔,他刚刚裤兜不是空的吗。
“其实整条裤子都是我做的畸动装备。”
纪年挠了挠头,翻开钢制暗扣,露出腰带上镶嵌的畸核。
腼腆的机械师蹲到报废的淘汰井边,用指尖细致探查机器的损坏程度,时不时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绘制核心驱动器的图纸。
郁岸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淘汰井的淘汰识别不在井内,在井口,可以把判定扩大一倍,我们等会不再来这个位置了。”
“做陷阱吗,还真是好主意。”
雍郑站在一边插兜摸鱼,吸了一包夹带进来的果冻,“可以改识别算法,给我三十秒。”
郁岸不再关注剩余的繁琐步骤,而是跳上堆积在荒野中的木枝,用透视核继续检查其他人的动向。
有人过来了。大概是根据考场分布推算了他们的行动路线,又或者,对方就不能组队行动么。
郁岸示意两位技术员隐蔽,右手轻搭在储核分析器上,背对摄像头拨开卡扣,摸出里面的怪态核-山羊角,攥在手心里。
快速接近他们的调查员艾科躲在荒树杈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和对讲机类似的畸动装备,由内部畸核驱动,拥有探测热感的功能,因此能够最快搜出技术员躲藏的位置。
这就是他的战术,知道自己格斗不算出挑,所以干脆避开其他强力对手,来狠狠蹂躏一下技术员们,这次转正会运气相当不错,竟然有三位技术员能拿来给自己冲淘汰分。别提欺负技术员丢不丢脸的事儿,面子能当饭吃吗?但分数能啊。
他竖起耳朵聆听不远处检修机器的声响,趁技术员正专注在维修淘汰井上,出其不意,猛地窜了出去,从后腰拔出了一把军用匕首。
调查员看准了最近的目标——一个看起来清瘦弱小的黑衣小哥,纵身一跃从天而降,在降落时,地面上那位黑衣小哥缓缓朝自己扬起脸。
对方的脸被一团无底黑洞包裹,头顶生一对弯曲羊角,仿佛死神抬头,兜帽下拖出一道蓝色光带。
郁岸双腿灌注山羊的强劲跳跃力量,压低身体,高抬左腿,一脚踹在从半空坠落的调查员肚子上,调查员不成想会遭到如此猛烈的反击,忍着腹痛从空中翻身,双手握住刀柄,朝郁岸右前胸刺去。
但他人在空中,反击手段极为有限,郁岸右肩向后闪躲,整个身体顺势跳了起来,一个鞭腿将其扫飞三米来远,滚到了即将修复完毕的淘汰井边。
雍郑叼着半包吸吸果冻从机器边抬起头,纪年拿着扳手,脸上蹭了两块乌黑的机油,一脸憨笑朝躺在地上的惨人张望:“小垃圾,搞偷袭,调查员也有今天呐。”
郁岸及时抠下山羊角节省使用时间,找了个适合望风的位置坐下,两个技术员问地上的倒霉蛋怎么处理,郁岸偏头回答:“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