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顺着喧闹的街巷,一直追到了一片杳无人烟的小河沿,见那小河沿边杨柳依依,只有一个白裙少女的背影坐在那岸边,李长生走近前一看,原来是叶楚红一个人坐在那里耸肩哭泣。
李长生并没有着急上前,他只是在叶楚红身后不远处呆呆的站着,此时他看到叶楚红的背影,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他突然回想起先前在自己那破烂的小院里,那天晚上叶楚红听完他讲述自己的身世之后,理解了自己的孤独。
这一刻,他也明白为什么叶楚红能够那么笃定的理解自己了。
因为他和叶楚红都是孤独且自卑的人,如果叶楚红有自己的知己朋友,又何必跟他一个萍水相逢的穷郎中朝夕相处,而自己也因为从小被旁人当做瘟神,不得已背井离乡。
也许这就是他和叶楚红之间的相似之处吧?
李长生回过神来,就准备上前安慰,没成想刚走进几步,就听见叶楚红一脸紧张的冲着她大喊:“你别过来!”
“为什么?”
李长生明知故问,依旧前走去。
叶楚红捂着脸,眼泪汪汪的望着他说道:“我怕我的样子太难看,会吓到你。”
叶楚红红着眼眶,脸上写满了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李长生也有些动容。
李长生并未言语,只是走到她身边坐下,随后转过脸直勾勾的盯着叶楚红看,叶楚红眼神游离,不断的躲避着李长生的目光,此刻的她,没有了面纱遮脸,显得是那么的不自信。
“叶姑娘,其实一开始我就猜到了,你的脸上可能是有什么隐疾,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为什么你的脸上会有那么大一块疮疤?”
李长生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变的柔和,免得叶楚红受到什么心理上的刺激。
叶楚红一直捂着左脸低头不语,但其实也是一直在默默观察李长生的神情,她知道,男人都是以容颜来判定女子的,如果一个女人身姿婀娜,容貌姣好,那她身边的追求者自然是趋之如骛,但如果一个女子生的相貌丑陋,男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敬而远之。
自古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们赞颂西施捧心的柔美,完全源自于西施漂亮,人们厌恶东施效颦,也是由于东施相貌丑陋。
见李长生并没有因为看到自己真实的样貌而产生情绪上的疏远,叶楚红也就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我的阿婆跟我说过,在我小时候,我的脸被人划伤,自那之后这块伤口就一直难以愈合,并且越来越大,我也是羞于见人,只好以薄纱敷面,用以遮丑。”
见叶楚红讲出了心里话,李长生也随即继续追问道:“叶姑娘,我也粗通些医理,寻常的伤溃倒也常见,可是你脸上的这块伤口像是被某种诅咒过的法器给划伤的,那伤口的形状边缘呈弧形,如鱼鳞状排列,很像是。。。。。。”
“像什么?”
叶楚红一脸的惊讶。
李长生皱眉摇头,若有所思。“也不对,所有诅咒过的法器能够出现这种形状的,只有茅山派常用的铜钱古剑,可这。。。。。这好像也说不通啊?铜钱古剑就算伤人皮肉,只需几天后就能愈合,除非是针对妖物,否则对人是无效的,叶姑娘你又是个普通女子,怎么会?”
想着想着,李长生就开始抓耳挠腮,因为在他和叶楚红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叶楚红的身上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妖气,他身为祝由一派的传人,察觉鬼魅妖邪自是不在话下,就算是妖物修为再高,也不可能遮掩周身的所有妖气。
可是这叶姑娘既然不是妖物,那她脸上那无法愈合的伤疤又该怎么解释呢?
听到李长生说道妖物二字,叶楚红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她的右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上的那枚红绳。
李长生也被叶楚红这不经意间的动作给吸引了,于是连忙问道:“叶姑娘,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为了打消李长生的疑虑,叶楚红连忙掏出那挂在脖子上的贴身之物,只见那红绳上系着一枚三角形的护身符,像是道士所画的符篆,叠好之后系在了红绳上。
“没什么,就是一个护身符,是我师父给我的,他告诉过我,只要我下山,就一定要贴身戴着,可以遮住。。。。。呃。。。不,可以保我一路。。。平安,嗯,对。。。。一路平安。”
叶楚红说的支支吾吾,神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李长生仔细的看了一眼,见那护身符是茅山派的敕令符篆,心想着叶姑娘能将符篆贴身佩戴,怎么说也不能跟妖物联系上。
“尊师是道门中人吗?”
李长生问道。
叶楚红见李长生问起了她师父,情绪瞬间也活泛了许多,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师父精通茅山术,很厉害的!”
“照这么说,那叶姑娘你也懂茅山术了?”
李长生好奇的继续追问。
叶楚红双眉紧蹙,微微摇头。“师父他从来没教过我茅山术,不过他却教了我许多破解茅山术的方法,对我妹妹也是,师父让我们多多了解茅山术法中的破绽,说以后对我们有用,危急之时能够保命。”
李长生拍着脑门咧嘴一笑。“这倒新鲜了,我还头一次听说,你师父还真是奇怪。”
叶楚红眨巴着眼睛。“师父很疼我和我妹妹的,比起我那凶巴巴的阿婆,好的不是一点半点,我跟你说啊,我这次逃婚下山,要不是我师父给我的这枚护身符,我早就在半山腰被那群家伙拦住了,想来想去,也就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心疼我。”
“那你师父对你真好,哦,对了,你说你的家在山上,可是这茫茫秦岭八百里,你的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呢?”
李长生越问越多,眼看就要问道关键处了,叶楚红一听,顿时变得警觉起来了、
只见叶楚红支支吾吾的解释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