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太想这个小姑姑了。
8皇姑
等到朝汐已经走的快没影了,桑晴这才想起来秋后算账的事,她快步跟上,脸色一沉,冲着朝汐的背影喊道:“朝汐!”
朝汐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着。
桑晴又连喊了两声“朝大将军”
也不见回应,脚下快跑了几步,却还不见朝汐有停下来的意思,心下有些着急,在她背后怒喊:“朝子衿!你给我站住!”
朝汐:“……”
这下完了,装聋作哑不管用了,这姑奶奶要是再继续喊下去,禁军都要过来了。
朝汐深吸可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虚,然后转过身,温文尔雅地故作惊讶道:“原来是大长公主殿下,朝汐请大长公主安。”
桑晴一愣,然后被气笑了,笑过后愈发的生气:“一别七年,朝子衿你还真是能耐了,不告而别不说,转年你竟还跑到军营里去了,怎么,诺大的皇宫不够你上京小霸王闹腾的?你这么一走,让我怎么跟你皇祖母交代。”
从前只要是桑晴的脸色不对,朝汐都异常紧张,要不就是紧张地想认错,要不就是紧张地想顶嘴,事到如今她却发现,原本自己心里的那些拘谨与不安,全都不见了,桑晴是怒她也好,笑她也罢,她都恨不得一一收集起来,全部刻在自己心里。
七年前,她忍着满腹的苦楚,却红了眼圈,佯装镇定地跟她说:“你根本不懂。”
七年后,她泰然自得地看着桑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一点点情谊:“那日决裂后,小姑姑一直不愿再见子衿,京城待得也就无趣的很,倒不如跟父亲从了军,也让小姑姑眼不见心不烦。”
桑晴:“……”
她本来就凶不过三句,被朝汐这么四两拨千斤的一还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连冷脸都维持不下去了,面子上当即软了下来,却又不想就这么跟她拉倒。
又问道:“酉时五刻还不入席,倒在长街上闲逛,大将军不怕皇上怪罪吗?”
朝汐:“皇上早已习惯了小姑姑在宫宴上的迟到早退,再说,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算皇上真的怪罪,小姑姑再保我一次,又有何妨?”
桑晴:“……”
桑晴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小狼崽子有如此乖顺的时刻?
“要了命了。”
她心里咚咚直乱敲鼓,“这小崽子,哪来那么多甜言蜜语?”
朝汐见她不说话了,心下便有了定数,见她不以为意地笑笑,给桑晴作了个揖:“子衿进京五日,却一直未去大长公主府给小姑姑请安,实在是侄女的不是,小姑姑大人有大量,还望不要同我一般计较才是。”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朝汐这又是道歉又是作揖,桑晴若还是这么斤斤计较下去,倒显得她太过小家子气了。
桑晴心中苦笑,不得不说,朝子衿这一招用的,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她缓了缓气,伸手把朝汐扶了起来,冷冰冰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点铁树开花的笑容,微微摇着头:“遇上你这泼皮,真是倒了霉了。”
朝汐见桑晴终于笑了,自己的心口处传来像是有明光一样的温暖。
身后的小宫女低声提醒着:“宫宴快开席了,大长公主还是快些走吧。”
桑晴应了一声,看向朝汐,刚想要问她是不是一起过去,却听见她淡淡的说:“小姑姑先去吧,子衿还有些事,办完了就过去。”
桑晴踌躇了片刻,似是在担心什么,朝汐无奈摇了摇头:“小姑姑去吧,子衿这次不会再跑了。”
桑晴点点头,又不安的看了几眼朝汐,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远了。
夏日晚间温热的风吹过花树,颤颤地吹下几片花叶飘落在朝汐肩头,朝汐神色几变,最后叹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的头有些隐隐作痛。
她又何尝不想像从前一样与她并肩而行?
只是桑檀这个小皇帝,疑心太重,她回京前几日就已经听闻,朝堂上传来牝鸡司晨一说,再加上桑晴一力压下自己的欺君之罪,想必桑檀早就有所怀疑,这个司晨的鸡是桑晴还是自己了,搞得她每日都要忧心自己的一言一行,当真是累得很。
疑心病疑心到自己皇姑身上,桑檀这个皇帝也是快做到头了。
朝汐皱着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直呆在西北大营里。”
9禁酒
摘星楼在御花园南角,过了御花园的拱门,从右边的六棱石子路上继续前行个半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朝汐下午在将军府门前走的潇洒,却忘了带着朝云一起,搞得小丫头一路和刘筑全做了个伴,心里委屈极了,面子上却还不能表现出来。
朝云看到摘星楼前头好像还有个湖,湖中央建了座凉亭,通往凉亭有两条长长的木桥,湖里有成片成片绿油油的荷叶,和粉白相间的荷花,中间还夹杂着成熟的莲蓬,当真是好看极了。
朝云心里暗暗想着:“这些莲蓬可千万别让将军看见,不然依着她的性子,肯定一个不留,全都摘走了。”
刘筑全领了朝云先到席上找了座位,自己便去了桑檀那,这一走将近一个时辰,皇上那还等着他呢。
朝云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上等着朝汐。
眼看着日头应该是酉时五刻了,摘星楼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可是这左等也等不来朝汐,右等也等不来她,自己又不能离开,朝云不免的有些着急,嘴里嘟囔着:“将军怕不是躲到哪儿喝酒去了吧?”
其实朝云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元庆二年,老将军身死,朝汐曾一度一蹶不振,终日里抱着个破酒坛子,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