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上的手动了动,不是沈见白的手摁下的门把,而是被门把往下带的手。
里面有人,而且,还是里面的人打开了门。
熟悉的玫瑰花香混杂着海风直涌沈见白鼻腔,眼泪比目光更先作出反应。
沈见白头一次体会到‘久别重逢’四个字的重量。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看见苏杳,或者说,她从没幻想过,会在这个世界上,遇见一个和苏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眼泪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她清楚感受到眼泪划过眼眶,滴落到手背的微凉。
如此清晰的触感,如此清晰的心痛。
比以往在梦里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楚。
不是梦。
她今天和三个女学生来看画展不是梦,一幅一幅熟悉的画不是梦,包括现在眼前所见的这个女人,也不是梦。
沈见白张了半天的嘴,半个字也吐不出,她不敢惊扰眼前的人,一点也不敢。
她害怕,害怕这次也和以前一样,自己一伸手,那个让她念了五年的人就不见了。
她拎了拎嘴角,轻笑出声,然后躲在门边,掩面流泪。
沈见白紧紧咬着自己左手的虎口,害怕从自己嘴里泄出半点哭声。
怎么会有人见到别人就哭呢?很奇怪吧?
不,苏杳怎么会是别人呢?
那是她的爱人啊,那个在五年里,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啊。
不
她是苏杳吗?那个人是苏杳吗?
沈见白不敢去确认,明明刚才看见了熟悉的画画风格,还闻到了熟悉玫瑰花香,甚至看见了那张她记了快六年的脸。
她
是苏杳的吧?
耳边传来几声高跟鞋的声音,很轻,却难以忽视。
沈见白用余光看见那双高跟鞋停在了自己面前,上面是一条棕褐色的包臀裙,半晌半晌,一道同样隐忍哭声的声音在耳边迸发。
“做什么要哭呢?阿白。”
见到她,做什么要哭呢?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情绪如同决堤了的洪水,越过闸门以抵挡不住架势往外涌,往沈见白眼眶涌。
眼镜被她哭得模糊,点点泪渍滴在镜片上,难以看清眼前那双高跟,沈见白害怕这道影子消失,手忙脚乱地摘了眼镜胡乱擦拭上面的泪,然后颤着手又重新架在鼻梁上。
人还在,没有走。
沈见白觉得自己用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去抬头,再次看向那张,刚才只来得及瞧了一眼的女人。